次西乾月的情绪,生气、任性、伤心,她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会在自己这里尽情宣泄,但这些情绪从来不是因他而起。
这是第一次。不太妙。西乾承叹气,试探地伸手,轻轻拍了拍西乾月的头,语气温柔地开口哄道:“月儿不哭,二哥给你讲个故事吧?”这话西乾月太熟悉了,熟悉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她还是那个紫宸宫里任性的小公主。小时候,她每次发狠地闹过哭过后,自己觉得丢人,都会蹲在地上边哭边生闷气。西乾承都会陪她一起蹲着,然后像拍蘑菇一样拍着她的脑袋讲故事。用的一直都是这句——“月儿不哭,二哥给你讲个故事吧?”多数时候,西乾承讲着讲着她就累地睡过去了,再睁眼人就已经被安置回宫了。下次见面,什么丢脸、没面子都不会有,西乾承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事情翻篇,她还是那个高贵可爱的永安公主。但这件事不一样。 现在,她不想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这件事,她不想听什么故事,她想要一个解释。怎么办?可如今的她,太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刚刚那句也是她在崩溃之中拼命喊出的。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不让哭声泄露出来。西乾承温柔的嗓音徐徐在头顶上方传来。“二哥啊,有个小秘密……“我能看到你们身上独特的光。比如,月儿你是真诚炽热的红色,白尘是干净纯粹的绿色,远点那个你带来的男子,是有些跳脱的黄色。”西乾承手还在一下一下地拍着西乾月的头。西乾月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但却奇异地被他的动作和嗓音安抚了,翻腾不止的情绪也有偃旗息鼓的架势。西乾承还在继续说着:“我很早就发现了,我不是西乾的皇子,是前秦太子秦暮英的嫡子。母妃……”西乾承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笑了:“喊母妃也不对,她应该是我的姑母。”“姑母从小教我的是为君之道驭下之策,她对我从来都很宽容、很温柔,但我也看到了她的颜色,是很沉重的黑。毕竟亡国之恨,家族覆灭的血海深仇,她该是这个颜色。“我第一次见老三,是在宜梅宫后院的小厨房,他偷东西吃被我抓了个现行。你能相信吗,他那时才多大?九岁?十岁?我看见他的光是蓝色的,但已经有半边被黑色浸染了。“后来姑母把他带回来,教他谋略武艺,然后老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与姑母相处时,他的黑色会越来越重,与我相处时,蓝色又会占据大半。直到姑母死的那天……我开始很难在他身上找到蓝色了。”“所以呢。”西乾月突然出声,她的嗓音很哑,但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西乾承并不意外她会提问,于是继续道:“所以我猜,姑母死前,交给了他一项他很难完成的任务,然后就变成了他的负担。不……是枷锁。我还猜,那个枷锁是我。”西乾月猛地抬头,用她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西乾承,一字一句中全是几年来积攒下的怨念。上一世的,这一世的。“那我呢……你只管西乾清是不是背负枷锁,那我呢?”每每忆及西乾承,她都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是她答应西乾清要看顾好他的,是在她与他大吵一架以后出事的,是她被西乾绝利用嫁祸……自西乾承走后,西乾清扔下她毫无留恋地远赴北疆,她原本亲近的杨秀被她亲自背上给西乾承陪了葬,她却还觉得亏欠。偌大的皇宫里,就只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几年来一直沉浸在自责痛苦之中。“西乾承,我问你,那我呢!”西乾月咬破了舌尖,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她继续喊道:“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你考虑过我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西乾承缓缓地将手从她的头顶放下,在她的逼视中半阖眸子,轻声道:“老三答应过我……”“他没有!他没有!”西乾月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堵回了他的话。然后,她就看着西乾承的神色逐渐变得僵硬、惊慌……她能想象到西乾承脸色大变的原因。西乾承是个温柔至极的人,更是完全将她看做了他的亲生妹妹,看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他既然敢这么放心的走,一定以为西乾清会按照答应他的那样,将她照顾的很好。此时,看着西乾承的脸色,西乾月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报复性的快感。她甚至很想直接告诉他,她上一世就是死在了他亲手交付的西乾清手里!她就是想让他愧疚,想让他害怕,想看他为了丢下她的这些年悔不当初。西乾月与他对视着,她觉得唇齿中有淡淡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