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月拿着帕子,一点点儿去擦听荷脸上的眼泪,“尹礼和晏青,曾是霍爷爷为了保护霍钰而培养的暗卫。”
“他们虽不曾在咱们跟前儿露过面,却是陪着霍钰一起长大的!”
“霍钰刚进东厂时,为了方便行事,他二人便私下决定,通过抓阄,选出一人陪他进宫……尹礼自宫时都已是弱冠之年了,自然与那些从小净身的太监不同。”
原来是这样啊!
这般忠心护主的人,定然不是坏人!
听荷紧绷着脸将车窗打开道缝隙,逡巡四周,直到看到苗刃撩骨、精神抖擞的尹礼,整个人才渐渐松弛下来,想到昨日他救她的情景,心里突然也没那么难受了。
见围观百姓开始有序散开,尹礼策马行至马车旁,面向车内人微微垂首:“顾神医,听荷姑娘,咱家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顾凉月目色虽沉,却浅浅勾起唇角,“民女谢尹公公仗义执言……”
顾凉月话刚说一半儿,心猿意马的听荷与尹礼四目相对间,红着脸“啪”地就关上了车窗,直吓得顾凉月一激灵。
马车外的尹礼神色一怔,不由挑了下眉眼,这丫头怎么奇奇怪怪的?
昨儿个夜里,他将她送回去时,这丫头说梦话时都在哭,攥着他的手,直嘟囔着不让他走……难道是昨日被吓到了一直没缓过来?
赶明儿将太医院开的定惊安神的方子给她送几副过去。
她将她家小姐照顾好了,他家主子才能安心做事!
“驾!”
听着马蹄声渐远,听荷才心不在焉地问:“小姐,咱们还去宁府吗?”
“不去了!”顾凉月语气微沉。
这路堵了这么久,等她去了,谢云舟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该用的药也给那宁大人用上了!
那宁大人活不了更醒不过来,又被谢云舟这么横插一杠,她现在过去,想做戏都没法儿做!
无风不起浪,眼下她更好奇的是,她进出过那淫窝的事,明明没多少人知道,到底是谁宣扬出去的?
对方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顾家来的?
顾凉月透过车窗向外打量,神情难掩疑惑,“人群是散开了,可街道中央那些马车残骸,还有散落一地的杂物,且得收拾一会儿呢,咱们下去走走!”
关好车窗,顾凉月与听荷耳语了一番,又与驾车护卫低声嘱咐了几句,主仆二人这才戴好帷帽下了马车。
街上行人脚步渐快,四周的店铺以及街道两旁的摊贩们,也都渐渐恢复了秩序,他们边叫卖,边招呼着来回路过的男女老少……
顾凉月看了一圈,并未发觉有任何异常。
两人沿着街边儿一路走走停停,行至一处巷口时,听荷再也受不了周围不断投来的打量目光,猛地掀开了帷帽。
“看什么看?是想看本姑娘怎么起死回生的?还是想看本姑娘脸上有没有牙印儿?亦或是想看看你们自己个儿是怎么死的?”
“我警告你们,最好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再叫本姑娘听见谁编排我家小姐,我非得亲自将他送官不可!”
听荷越说越气,她叉着腰冷眼扫视众人,直到周围人加快脚步离开,她才嘟嘟囔囔地转身。
“小……小姐呢?”听荷瞳孔骤缩,面带惊恐,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有护卫沉着脸上前,急声问道。
“小姐方才就在这儿……你们看见小姐了吗?”
不等听荷继续说下去,那护卫环顾四周,迅速朝巷子里走去,听荷紧随其后。
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顾凉月方才给她擦眼泪的帕子,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巷子中央的土路上。
“完,完了……”听荷指着那帕子,看着几个护卫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姐,小姐怕是出事了!”
音落,她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几个护卫登时就乱了手脚,“快!你们几个先把她送上马车,我们几个分头去寻主子!”
不远处的茶楼上,孙枳梦侧身立于窗边,面沉如水。
她死死盯着那几个跟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的护卫,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直到确定他们都走远了,她才暗暗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往外走。
……
同一时间,宁侍郎府。
宁家兄弟再次送走连连摇头的太医们,看着榻上双目紧闭,气息越发微弱的父亲,全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三人坐在椅子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除了叹气,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