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描金的平顶独驾马车里,听荷望着对面明明有伤在身却还要劳心奔波,脸色苍白却不得歇息的顾凉月,着实心疼得紧。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成安侯府啊?您手上的伤刚好没两日,背上的伤又反复崩裂……在这般下去,您的身子会垮的!”
快了……
“吁——”
马车突然停下来,驾车的护卫敲了敲车壁,回头冲车内人道:“主子,前面好像出了事故,过不去马车,咱们要绕道吗?”
听荷立刻打开车窗向外望去,眉头不由拧成了疙瘩。
“小姐,后边也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会儿掉头怕是也不容易。”
“在这儿等一会儿吧。”顾凉月轻叹了声,阖眼小憩,可车外渐渐传来的议论声,却让她倏地睁开了眼,怒气瞬间盈满了双眼。
“欸,听说成安侯府的侯夫人,就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顾神医,她和她身边儿那个有点儿憨的丫鬟,昨儿个也都在那个淫窝别院里,被人轮番给糟蹋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个丫鬟的尸体我都看见了,那光不出溜的身上,没一块儿好皮不说,全都是血啊……”
“对!我们哥俩也看见了,那丫鬟的脸上还被咬了两个大牙印儿呢,死得特惨!”
“不光如此,我还瞧见好几个太医去了成安侯府呢,八成是去救侯夫人的!”
听荷白净的小圆脸,瞬间变得血色全无,反倒是顾凉月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却因气怒,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之前看她捉奸,当街打人,原本大伙儿都说,这顾家大小姐吧,性子是烈了些,但就那谢侯爷的人品,着实配不上她!呵,现在好了,俩人绝配!”
“住口!”听荷霍地打开车门,冲一众护卫喝道,“将那几个说小姐闲话的人,全都绑了!”
“是!”
在一阵叫骂惊呼声中,听荷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半叉着腰指着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破口就骂。
“你们几个碎嘴子的贱男人,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你姑奶奶我活得好好儿的,被你说死了还不够,还……”
听荷忽然想起昨日在别院逃命时,目睹的那些腌臜残忍的画面,眼眶瞬红,隐隐作呕,那没骂完的话瞬间哽在了喉间……
“听荷姑娘这是怎么了?”尹礼夹着马腹慢悠悠地朝顾凉月的马车走过来。
顾凉月掀开车帘,眉目清冷,语气更冷:“原来是尹公公啊。”
“顾神医?”尹礼故作惊讶,急忙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冲顾凉月作揖行礼,“咱家尹礼,见过顾神医!”
尹礼话音刚落,四下突然间跟飞来群苍蝇似的,“嗡”地嘈杂了起来。
瞧着他身后跟着的锦衣卫,被堵在这里的一众人忽地垂下了脑袋,我滴个老天爷呦,这不是霍督主身边的尹礼公公吗?!
顾神医,听荷……好像那成安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就叫听荷!
亲娘嘞!感情这几个男的,扒瞎损人正好被正主听到了啊?!
他们这下惨喽……
“顾神医昨日被成安侯伤得不轻,太医们不是让您在家好生休养吗?您这是要去哪儿?用不用咱家送您一程?”
“尹公公事忙,民女哪敢叨扰?我不过是惦记着宁大人的病,寻思去宁府看看,哪成想正好听到有人诋毁我主仆二人!”
“听荷这丫头眼皮子浅,都没骂上他们一句,便先把自己气哭了!”
听荷一眨不眨地瞧着尹礼,心里更委屈了,“哇”的哭得更大声了,“尹,尹大人,他们说我和我家小姐昨日也在那出事的别院里……”
“呜呜……他们,他们还说,还说我被折磨死了,尸体他们都看到了,说我家小姐被折腾的……呜呜,尹大人,你把他们都抓东厂去好不好?”
“您,您问问,这流言是,是打哪儿出来的?他们为何要,为何要侮辱我家小姐啊?”听荷哭得直喘,看着好不可怜。
“竟有如此荒谬之事?”尹礼忽地挺直脊背,阴鸷的眸子冷然扫过周遭众人,“听荷姑娘放心,此事咱家定会给顾神医,给姑娘一个交代!”
“嗯!”听荷瞪圆了眼睛,看着尹礼重重点头,随即转身就回了车厢,扑进顾凉月怀里呜呜直哭。
“小姐!他们太可恶了,呜呜……”
无论是将军府曾经的女眷丫鬟们,还是宫中的贵人宫女们,尹礼从未听见过这么可怜的哭声,当下心里更火了!
他猛地跃上马背,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地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