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顾凉月撒泼耍混,早就令霍钰心中不满了,他又怎么可能帮她?
再者说了,顾凉月现在也算是谢家人,若现在揭发此事,难免她不被拖累。
略加思忖,霍钰微微蜷起骨节分明的手,半抵着唇轻咳了几声,他眸色阴鸷地盯着谢云舟,语气幽幽:
“这些确实算不得什么铁证,那便先找人吧,找到了与老侯爷滴骨验亲。”
“回府!”
他,他就这么走了?
这个霍钰到底是何意思?他不打算管了吗?
秦氏惊恐不已,嘴唇张了张,喉咙仿佛被人卡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云舟心中窃喜,心说难道他是怕牵连顾凉月,才暂时不着急管此事的?
留着她果然有用!
众人目送霍钰离开时,秦氏不死心地又追了上去,只是黑影卫根本不许她出现在以霍钰为中心的三丈之内。
谢云舟眯起危险的眸子,冷眼看着秦氏发疯,面色黑沉得能滴出墨来。
秦氏必定是昨夜在胭脂巷偷听了他与阿莹的话之后,才查到了这些事情,也知道了阿莹的底细。
不然就凭她手里捏着的这些把柄,他袭不了爵!
她想利用顾凉月清算嫁妆,利用阿莹夺了他的爵位,让她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做这成安侯府的世子……他谢长风也配?
想到那两封信谢云舟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指节处发出“咔吱”的声音。
恒哥儿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阿莹腹中的孩子,确定是他的吗?
他霍地抬眼,下意识地寻找顾凉月的身影,突然看见被黑影卫拖着的柳氏,猛地皱起眉眼。
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
谢云舟压着心中火气,一脸怒容地看向顾凉月:“你的竹马哥哥受伤了,自己走了,你都不担心吗?”
顾凉月不以为意,用力踢了下长凳,疼得谢云舟龇牙咧嘴。
“宫中有太医,霍府有府医,再说霍钰伤得也不重,用不着我。”
伤得不重?
他怎么伤得不重呢?
还真是可惜了!
谢云舟一想到顾凉月与霍钰亲密无间的样子,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却不得不咬牙开口:
“柳氏毕竟是本侯生母,本侯许你出府,随便你去哪儿……你若能救了柳氏,本侯给你五百两白银。”
二人四目相对,虽各有各的目的,却都知道,柳氏现在绝对不能死!
顾凉月挑眉,冲管家陈富把手一摊:“银子?”
陈富无奈,只能跑步去取。
顾凉月等得无聊,踱步去了秦氏身前:“婆母,您刚才举报老侯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被牵连?”
秦氏冷哼了声,那被打得变形的脸上,突然浮出一抹瘆人的坏笑:
“我没错,我只是算错了你和霍钰那个阉狗的情意!”
“顾凉月?你该不会真和霍钰有一腿吧?”
“什么时候的事?谢云舟知道吗?”
“呵!那个卑鄙小人,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还真是个逮谁咬谁的疯狗!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饶有兴致地围着她转了几圈,眉眼间明显都是笑意。
“婆母,您这鼻子肿成这样,鼻梁骨肯定是碎了,不是被拳头打的吧?”
“您指尖,鞋尖上都是血,想必是连脚指甲都被人拔掉了吧?”
她凑近秦氏嗅了嗅,突然捏住鼻子,躲得远远的,“婆母,您身上怎么还有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呀!难不成您还受烙刑了?”
“啧啧啧!才一个时辰不到……您这是遭了大罪了啊!不过有什么说什么,婆母,您这身子骨是真硬朗,受这么多刑还能出来蹦跶呢?”
“您可真厉害!”顾凉月蹲在秦氏身旁,冲她高高竖起大拇指。
秦氏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抬头去看顾凉月,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懒得再与她浪费功夫。
顾凉月却面色凝重,瞬间严肃起来,“婆母,您伤势太严重了,若不抓紧治疗,怕是很难见到明日的晨光。”
“救我……”秦氏欲哭无泪。
“那可不成。”顾凉月霍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您之前欠我的一万两诊金还没付呢,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秦氏想哭,却发现自己这会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像是自暴自弃一般,抛开大家闺秀的束缚,四肢摊开,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漆漆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