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顾凉月抱着件外袍,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明显还握着两个白色药瓶。
瞧着那袍子的颜色,谢云舟惨淡的面儿上,终于多了分喜色,他一向最喜欢天青色,干净,明朗,不像霍钰,整日穿得老气沉沉的,不是玄色,就是绛紫……
而且,顾凉月手中的药瓶,跟她之前给他的那些伤药,看起来很像……
嘁!谢云舟垂眸偷笑,府中的这些个下人们也着实是没有眼色,看他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也不知道去给他取件外裳,非得他们夫人亲自去!
……若是一会儿霍钰这阉狗生气了,他们全都得陪着他倒霉!
谢云舟高兴了,霍钰的面色自然就沉了下去,他双拳紧握,指骨处隐隐泛白,却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平日里最讨厌青色,那颜色不耐脏!
在众人紧张惊惧的目光下,顾凉月径直走向霍钰,看都没看谢云舟一眼。
她头也不抬地将药瓶塞给一旁的尹礼:“这两瓶药,一个内服,一个外敷,都收好了。”
随即她侧过身子,打开包袱,将那天青色的包袱布随意往地下一扔,拎着一件玄色带暗纹的披风用力甩了两下。
“霍钰,你站……”顾凉月突然扫了眼周围人,重新道:“义兄,你站起来一下,夜里冷,加件儿衣裳!”
霍钰瞧着那披风,呼吸微滞,好似被人掐着心脏。
他不动声色地斜了眼面色铁青的谢云舟,语气似有些嫌弃:“你这是特意去哪里买的?这暗纹不像是今年时兴的款式,做工也一……”般。
“我缝的……”顾凉月有些不自在。
霍钰震惊,她说谁缝的?
很快他眼里便漾出几分柔软,消解了眉眼间的冷厉,呵笑着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凉月抬眸白了他一眼,“成亲那日见你衣着单薄,我便让听荷去嫁妆里找了两匹布料出来……”
“我从小绣花是不行,但我从各种尸体上练就的缝合技术还是不错的!”顾凉月忽地拧眉,不想再说话了,“你到底要不要?”
要!
霍钰突然站了起来,伸手去接披风,却被顾凉月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别动!你身上有伤,我好容易才缝好的!”
所以督主大人这个时间会出现在浮云居,是为了找侯夫人治伤的?
而他方才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不做声,大约是不想他受伤的事情暴露?
完了!
成安侯府的下人们个个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了督主大人的秘密,该不会被灭口吧?柳氏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以后在这侯府里,谁的话能听谁的话不能听,他们自己可得做到心中有数!
无人质疑顾凉月与霍钰的关系,只当他们是青梅竹马,兄妹情深!
顾凉月亲自为霍钰将披风披好,扶他坐回了椅子上,全程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谢云舟。
谢云舟看着宛若夫妻,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两人,简直目眦欲裂。
顾凉月竟亲自给霍钰缝衣裳?
他与她相识四年,别说披风了,就是连条手帕她都没给他缝过!
难道这对奸夫淫妇一直都有联系?所以顾凉月一直在骗他?
贱人!
他早晚得弄死她!
他只恨现在不能将顾凉月也关进那暗牢,好好教训她一顿!
秦氏看着眼前情景,更是如遭雷击。
他二人竟没有闹掰?那她岂不是把霍钰也给得罪了?
呵……已然如此,那就听天由命吧!
“大人!民妇几年前曾收到过一封信,那上面说,她才是谢老侯爷的挚爱,他们之间还有了孩子,希望民妇可以让位。”
“民妇不信,只当是哪个爱慕他的女子在恶作剧!直到老侯爷去世后,我竟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笺!那信上,满满的都是他对那个妙容姑娘的爱慕之情……”
“妙容”两个字,让还在窥视顾凉月的谢云舟突然心中猛地一震,“你说那姑娘叫什么?”
“妙容!”秦氏面色凝重,深深吸了口气,“她花名叫妙容!长乐坊曾经的花魁!”
“你说谎!”谢云舟眸色猩红如血,好似要吃人一般,他下意识要起身,身子却只稍稍一动,便痛得他想死。
“妙容”,是阿莹在长乐坊时的名字!
他不信!
打死他都不信!
秦氏看向不远处的赵嬷嬷,“我有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