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带着顾凉月去客房处理伤口,路过顾老夫人身边时,她立在老太太面前,垂眸看着她,字字清晰地道:
“顾老夫人,所谓孝悌,长者得其尊,幼者得其悯,才能阖家安宁……你是最没资格说月儿不孝的人!”
听得此话,顾老太太面上看不出半分愧色,眉宇间反倒盛着几分怒意,她张了张嘴,到底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霍钰动了怒,不许任何人离开院子,还叫来了顺天府的几名官员和一队衙役,公开审讯房妈妈。
紧闭的房间里,霍钰沉着脸一点点替顾凉月清理伤口,顾凉月耷拉着脑袋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疼了可以说,可以哭!”
“霍钰哥哥,这都是皮外伤,没那么疼,也不会……”
“啊!”霍钰睨着她,毫无征兆地将一瓶烈酒倒在她伤口上,疼得她当即痛叫出声,精致的五官也顿时扭成了一团。
霍钰:“不是不疼吗?”
顾凉月噘着嘴,特委屈地白了他一眼,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老太太那么讨厌她?
父亲与二叔都是老太太所出,她虽严厉,却会悉心教导他们,处处为他们筹谋。
她十分宠爱兄长,总是心疼他,想念他,担忧他。
她无条件地溺爱顾枳梦,真真儿是将她当成了眼珠子在护着!
可为何家中一共就三个小辈儿,她偏偏是例外呢?
幼时,她学着顾枳梦的模样,温温柔柔地讨好她时,可她却似是看不到她一般,一直视她为无物,甚至会觉得厌烦,对她恶语相向。
她不再去学那些大家闺秀的做派,整日上蹿下跳时,她便会死死地盯着她,每抓到一点儿错处,就会对她动用家法,非但毫不留情,还从不顾及她的脸面……
“霍钰哥哥,我是不是除了这张脸,哪哪儿都惹人厌烦啊?”
“也不是……”
顾凉月正等着他安慰,就听霍钰道:“你这张脸,本督也不是很喜欢……”她若长得普通些,可能就不会招来谢云舟那种阴损小人了!也就不会狠心将他弃了……
顾凉月正生气,院中突然传来房妈妈的惨叫求饶声:“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大小姐!”
形状扁平的刑杖接连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没几下就让房妈妈的后背和臀部见了血。
棍棒击打声,惨叫哭嚎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听得心惊。
“等一下!”听荷冲上去,啪地给了房妈妈一个耳光,“你现在知道求小姐了?”
“方才我们都听见二小姐与姑爷偷情了,小姐本想给二姑娘留些脸面,便带着我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可倒好,进了顾府就不知道溜达到哪儿去了,听到大伙儿去客房捉奸,竟主动找到老夫人……”
“让老夫人将我们小姐绑了一起带着,说什么兴能帮上忙?怎么,难道你早就知道姑爷与二姑娘的奸情了?你为何不早些告诉小姐?”
房妈妈瞥了眼不远处的顾枳梦,紧忙收回视线。
“不是这样的!奴婢也是无意间路过这里,听到了动静,奴婢不想,不想……”
她实在是编不出来了,冲着房门又开始哭嚎:“小姐,顾家子嗣单薄,老奴只是不想让您和二小姐生了嫌隙,这才一时失了分寸啊!”
“小姐,自您出生时起,老奴就在您身边伺候着,老奴一直将您视作亲生骨肉……”
“放肆!”顾凉月推门而出,目色阴鸷地睨着她,声音冷得令人心神发颤,“把本小姐当作亲生骨肉?你一个婢子也配?”
“房妈妈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是!”
听荷激动不已,不等房妈妈再开口求饶,她撸起袖子,对着她的脸就左右开弓。
她早就提醒过小姐,此人心术不正,不怀好意,奈何小姐总是听不进去,这次终于能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比起那刑杖之痛,这几个耳光算什么,瞄着院里几十个人头,房妈妈用力哭吼:
“小姐,老奴可是您的奶娘啊,老奴照顾了您整整十八载啊!”
“小姐,老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这么对老奴啊小姐!”
哼!今日这事传出去,她顾凉月就得落得个苛待下人的恶名。
顾凉月:“停!”
闻言,听荷与墨薇眼底的喜色瞬间就散了,二人齐齐憋着嘴看向顾凉月,小姐终究还是顾念旧情的……
也罢,她家小姐一向心善,不单对房妈妈宽容,对她二人也是好得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