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染看了看自己一身孝服,只觉格外刺眼。
“母亲孝期刚满,侯府只为一个小生辰便大费周章操办喜事,就不怕传到宫中帝后耳中吗?”
桑染语气依旧轻柔,却犹软刀子似的让人听出极重的威胁。
瞬间,老夫人与桑阜南便沉了脸色,如今侯府的荣光,全仰仗当初陆氏那条命不假。
可他们不愿承认。
如今桑阜南身居重职,儿子也在军中有了威名,谁还愿承认满府荣光只凭一女眷?
何况都已过了三年,就连桑家自己都快忘了这茬,帝后还能记得不成?
“阿染,看你身子也没好利索,婉柔出阁在即,你且回去歇着,别将病气过给她了。”
桑阜南刚还强装温和的声音瞬间冷了,连带着对桑染这个女儿也没了好脸色。
“如今府中添置了些东西,你从前的院子已被人住了,后头的苍梧院还空着,叫下人收拾收拾搬进去便是。”
老夫人护着怀中的桑婉柔,随口发令,桑染与春月站立一侧,孤立无援宛如弱水浮萍。
苍梧院啊……
那可是从前堆放杂物的老院子,她堂堂桑府嫡长女,便只配这种待遇?
初日回府,桑染那颗原本火热跳跃的心,也逐渐冷得彻底。
她看了眼在祖母怀中娇俏依偎的桑婉柔,又看了眼已为续弦嫡妻的白氏,白氏是桑阜南的表妹,祖母的亲侄女。
他们亲上加亲,自然更像一家人,桑染垂了眼眸,一颗心沉寂如死水。
这侯府,似乎已不是她的家。
“苍梧院是吗?孙女这便去了。”
下一瞬,桑染再抬起头时,却是满目温婉笑意,不见丝毫不满,堆放杂物的老院有什么好怕的?
这侯府虽不是她的家,但这家中一砖一瓦,都是她母亲的血肉所铸。
便是住老院,她也得留在侯府,将这片血肉和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