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王神爱作为世家的门面登上皇后之位,他们是该当从中受益的。
甚至于,一开始也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将王神爱扶持上去。
可为什么,民心确实是在向着有利于晋朝统治的方向发展,除非爬进百姓的床底下,否则已听不到几句与天幕有关的话,世家的人手却是一削再削。+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王珣还没来得及开口,王神爱已抢白:“他不该抓吗?如今舆论正不利于谢家,我甚至不好开口,让人答应桓玄的条件,将谢琰给赎回来,现在用赎回士卒的说法拖延了时间,再有谢夫人出使从中斡旋,只盼结果能让谢氏满意。可瞧瞧那谢家子做的是个什么事!”
“天幕所言,已至危急存亡之秋,他竟还有闲情逸致强抢民女——”
“真厉害呐。”
王珣又沉默了。
这句“真厉害”到底是夸奖还是挖苦,简直再明白不过。
“可……”
“可什么?”王神爱眉眼一厉,“也就是那位贺夫人知晓何为体面,才没将人的罪行抖落出来。明明是慌不择路撞到了我面前,还知道谎称是为了自荐来当女兵,这才在我面前展现了骑术。”
“别说什么既然贺娀给了台阶下,我就应该放过那个始作俑者!对于建康城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姓谢的人作恶,还是姓王的人作恶,根本没有区别。我可不希望,我在这里苦心孤诣维护秩序、谋求生路,他却在自毁根基,平添祸乱。”
“族叔,我想你听过一句话的,”王神爱语重心长,一时之间竟令王珣有点恍惚,到底谁才是长辈,“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若没有这样的属于底层人的愤怒,何来“天街踏尽公卿骨”!
王珣打了个哆嗦,仿佛也想到了自己先前挨的那顿打。他近来与庾氏交过底,他们声称并不是自己做的事情。那当日的遇袭,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百姓里向往永安取代世家掌权的人,先朝着他发起了攻击。
当日还算是运气好的,有人将他救了下来,若是运气不好呢。
“有些话我也不想全说出来,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王神爱轻叹,很有些心累,“总之等我顺着贺娀的建议,将女兵组建起来,谢家再将人赎出来吧。”
至于什么时候才叫“将女兵组建起来”,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她也不算骗人对吧。
反正眼前的王珣就已经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只怕还能帮她做个说客呢。
另一句话也已传入了王珣的耳中:“先前我为两人定了十日之期,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领兵之能,此事关乎我等将来的安全,不知族叔愿不愿意随我一并前去做个见证?说来也是好笑,这两人都自称姓刘。”
也不知道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对王珣来说更有吸引力,什么谢氏子,当即被他抛去了脑后,“愿与殿下同往!”
当王神爱领着王珣抵达校场的时候,孙恩与刘勃勃早已各自带队站在一旁了。
为了区分两方,一方衣褐,一方衣青,经由十日的共同吃住与训练,乍看起来已有了些默契与气势。其中最为出挑的,大约还是两方为首的人。
王神爱朝着同在此地的刘裕颔了颔首,示意他看清楚底下那两人的表现,便抬起了手。
令旗挥动的刹那,两方人马霎时“出笼”,朝着对方奔了过去。
一方的方阵比起另一方齐整些,另一方则很明显地摆出了军队攻坚的架势。一时之间校场之上呼声震天。
只有看台上的一个声音仍旧跳出了底下的喧闹:“你觉得谁会赢下这一场?”
贺娀回头,忽然对上了王神爱的眼神。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她对王珣的提问,而是对她的。
她此刻已换上了一身劲装皮甲,腰佩长剑,面上的擦伤已上了药,只剩一道浅淡的痕迹,看起来确像个乍看柔弱实则暗藏玄机的护卫,不复先前亡命的狼狈。但这句话问她,是不是……
“你不是想做斗魁卫的首领吗?这个问题总不能回答不上来吧。”①
贺娀抿唇,又认真端详了一番下头的阵型,“青衣的那方。”
“说说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