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他可是当今圣上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
是未来可能登顶九五之尊的皇子!
如今,却在她这间小小的天元酒楼里,受着这份罪。
睡着连寻常下人都不屑的硬板床。
若是日后,他龙归大海,身份昭显……
会不会记起今日的窘迫和委屈?
会不会觉得,是她这个东家刻薄寡恩,才让他落到这般境地?
后怕让她背脊微微发凉。
万一他日后翻旧账……
自己这点刚刚起步的基业,怕是经不起他轻轻一指。
宋朝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看着徐少陵,语气郑重了几分。
“生意是做不完的。”
“银钱也是赚不尽的。”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
“万万不可如此作践自己。”
徐少陵微微颔首,表示受教。
“东家说的是。”
“这些道理,少陵都明白。”
他顿了顿,眼底却闪过难以动摇的执拗。
“可总想着,既然做了,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不想辜负东家的信任。”
许是察觉到了宋朝阳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愧疚。
徐少陵又轻轻补了一句。
“东家不必介怀。”
“延长营业也好,宿在店里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是我自己愿意的。”
“与您无关。”
他这话,与其说是在撇清关系,不如说是在宽慰她。
不想让她背负任何心理负担。
话音刚落,徐少陵的目光却忽然一顿。
不经意间,落在了宋朝阳放在柜台边上的那个用油纸细细包好的小包上。
那是红鸢方才从陈医馆取回来的药。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东家,您身子可是有哪里不适?”
宋朝阳被他问得微微一愣。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看到的是那包药茶。
她也没打算隐瞒,这本就是打算引入酒楼的。
“嗯,不算什么大事。”
“在陈郎中那里开了些调理的药茶。”
“我先试试效果如何。”
“若是真的有效,日后或许可以放到咱们酒楼里来卖。”
她此刻没心思详细解释这药茶的来龙去脉和商业计划。
心头那点微妙的愧疚和后怕,让她只想快刀斩乱麻,解决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绝不能再让未来的皇子,在她这里睡硬板凳了!
宋朝阳脸色一肃,收起了方才那点温和。
“行了,药茶的事,回头我们再细说。”
“眼下最要紧的,”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徐少陵,一字一顿。
“从今晚开始,酒楼立刻恢复原来的打烊时辰。”
“到点必须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