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颔首:“办的不错,此行可有什么所得?”
讲道理可比杀人难多了,严远犹豫道:“申冤其实是激起民愤,只要杀了那些作威作福的家伙,民愤就会平息,会使得民心所向。
不过二王村只个小小渔村,杀几个村老就能解决,若是换到更大的地方,恐怕没这么简单。”
“那你呢,觉得那些作威作福的该杀吗?”程曦反问。
严远犹豫的时间更长了,许久才道:“杀不尽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是真的想过了,所谓“作威作福”,其实就是“阶级”的表征,是权力的副产物。
一个渔村都能出现不同的阶级,放在整个国朝,又该有多少?而阶级是没法轻易消除的,甚至光是触碰,都会引来翻天覆地的大乱。
没有生产力的支持,单纯去搅乱生产关系,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程曦不是搞政治出身的,在这上面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经验,有些历史也不是简单复制就行的。
好在她现在的目标并非是搞革命,有了先后缓急,就有了施展的余地。
而能看出阶级矛盾,还能够想明白自己站的是哪一边,严远算是通过了考验。?白?马`书`院! +勉`沸^跃·黩_她并不害怕军人有思想,想要用一把刀,还要让他不反噬,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目标一致。
基于这种认知产生的服从,才是最稳固的。
这些林猛他们都做不到,严远却可以。
笑了笑,程曦道:“我也没想杀尽他们,只是你要明白,咱们依靠的并非是朝廷,而是那些哭喊着的人。若是朝廷不管,就需要别人管管了。”
这话说的有些嚣张,严远却着实松了口气。他也怕小姐太过怨恨,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这个船帮现在还太弱小了,只需调来一支水军就能彻底扫平。
若是冒进,恐怕骨头都没法留下。
程曦见他神情,笑道:“不必担心,大营那边如何了?”
“叠起了京观,似乎已经震慑了宵小,不过……”严远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过李头目似乎不怎么看重二王村的事情,我怕他怠慢了,白白浪费了良机。”
听到这话,程曦笑了出来:“放心,李牛没有看起来那么莽撞,这点小心思,还是会耍的。”
因着下辖冒出了个赤旗帮,竟然领着沿海诸村违抗官府,拒缴盐税,曹县令这几个月简直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原本想宰些大户冲抵赋税,谁料又没弄好,闹得下面沸沸扬扬,托找关系的,想法施压的,阳奉阴违的,当年那些在邱大将军面前乖的跟条狗似的大户们又开始闹腾起来,都快把他的头发给愁白了。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停手了,升迁的门路眼瞅着就要打通,难不成要舍弃这好不容易谋来的机会吗?
谁料过正发愁局面没法收拾,情况就突然有了转机。
不知怎地,竟然有几家大户求上门来,说话也好听了,脸色也好看了,就连之前百般推诿的钱也愿意出了。
这可让曹县令大吃一惊,赶忙找来羊师爷,让他去打探打探,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辜负曹县令的重托,羊师爷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东翁,罗陵岛的贼寇和赤旗帮打起来了!”
曹县令闻言大吃:“那女子说的竟是真的!你可知谁胜谁负?”
当初赤旗帮帮主的爱妾前来县衙时,就曾提过一句,说是赤旗帮嫌那群贼寇碍事,想要攻打罗陵岛。
他还以为这是吓唬人的大话,谁料这才多长时间,竟然真打起来了!
“听闻是赤旗帮胜了!还处置了一个跟贼寇有牵连的渔村,一口气把村长、族老都杀了个干净呢!”羊师爷赶忙答道。
这话听得曹县令遍体生寒:“难怪那些大户会突然登门,这是想靠本官撑腰啊!他们也不想想,本官哪有办法节制那群贼匪,就靠县里这几个衙役吗?这都开始屠村杀人了,将来要如何是好啊!”
发现自家老爷想岔了,羊师爷赶忙打断:“东翁,没有屠村啊。”
“啊?”曹县令一呆,“不是说杀了村长和族老吗?”
“是杀了人,但是没屠村,听说连东西都没抢,直接分给了村人,还选了个新村长呢。也是因此,才没人来府衙告状。”羊师爷耐心解释道。
“这,这难道是杀富济贫?”曹县令懵了,杀人他不觉得奇怪,劫掠也实属正常,但是只杀几个,还不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