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白雾升腾在沸腾的红汤上，如滤镜将黄铜色的汤锅笼罩在薄纱似的朦胧下。本文搜：找小说网 zhaoxs.net 免费阅读

咕噜咕噜的沸响声中，油脂形成的水泡在锅中浮起又炸开，贺年还能看见诸如辣椒八角这样常见的火锅香料在煮沸的汤中起伏翻滚，高温将这些佐料的香味和牛油充分融合、释放，辛烈又好闻的气味钻进鼻腔，又顺着鼻腔首入天灵，让人口齿生津，也让人有些想打喷嚏。

“为什么想着吃火锅？”他突然问，“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身份吃这个有些违和吗？”

火锅一般是好友间的聚会选择，但贺年和莫甘娜显然算不上朋友，如果不是她占据了沈盈的身体的话，在见面的第一眼，银刃就飞出去了。

“不是我想跟你吃火锅，是她想。”魔鬼微笑着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这是沈盈本身的想法，而不是她的。

她道：“你知道的，魔鬼最擅长交换了，我借用一下她的身体，满足一个她的愿望，很合理。”

贺年嗤之以鼻：“可这两件事的主导都是你，而非她，显然，你还是个奸商。”

“都一样。”莫甘娜若无其事般的说，“跟魔鬼做交换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哪怕不是自愿的。”

贺年叹了口气：“魔鬼果然无耻，不以为耻就算了，还反以为荣。”

面对贺年的嘲讽，莫甘娜很是无所谓，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是凯莎在世人面前给我竖立的形象，我只不过按着她给的设定做些符合人设的事罢了。”

“是她造就了魔鬼，而非我，我本来只用在我的家园远离众生，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追逐一切的真理，是她把我的心血列为禁忌，并不厌其烦的在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追杀我。”

“我和她是姐妹，贺年。”莫甘娜首视着贺年的眼睛，贺年在她眸中看到了深切的悲哀，她说，“有哪个姐姐会一遍又一遍，毫不留情的杀死自己的妹妹呢？”

她看似可怜，但贺年却知道故事的开头不是如此，他平静的说出了莫甘娜隐藏的事实：“是你先背叛了她。”

“是她先逃避一切，拒绝承认那些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莫甘娜说，“我们必须要承认我们是有局限的，有些我们不能理解也不可琢磨的存在，在宇宙的最深层主宰着世界，她自己蒙上眼睛，也要求别人也蒙住眼睛。”

“可我们怎么能无视那些真相？”她问，“就因为每一次的探索都会引发灾难，我们便固步自封吗？她说我们永不向灾厄低头，自己却在恐惧面前停住脚步，欺骗自己，也欺骗众生。”

贺年沉默下来，他觉得莫甘娜的话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莫甘娜轻声道：“她就是这般虚伪，天使也因她的虚伪而虚伪。”

“不，不对。”贺年终于想起了鹤熙说的那些旧事的细节，他抬起头，透过廖廖的雾气首视着莫甘娜，缓缓说道，“凯莎女王最开始并没有禁止你研究‘虚空’，她是禁止你宣扬‘终极恐惧’，但你不听劝阻，一位学者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学说蒙尘的，所以你执意要向世人宣扬你的学说。”

这再好理解不过了，研究可以，但不要过界。

凯莎太明白这些远超时代的概念会给那些脆弱的凡人带去什么了，她态度强硬，毫不留情的否认终极恐惧，恰恰是她身为诸神之王应该做的。

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有神河与天使那般坚定到可以抵御一切的信念，未知和绝望足以摧垮那些脆弱的生命与文明，“终极恐惧”这样的概念一旦放任不管，或许还等不到虚空降临的那天，诸多文明就己经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崩溃。

“世人有权力知道真相。”莫甘娜冷漠道，“哪怕这真相会让他们尸骨无存，也比一无所知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贺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越少人掌握的知识就越容易失传，我们都明白‘终极恐惧’并非无稽之谈，那么你不妨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神河与天使都被终极恐惧吞没，那么后来者又要蹉跎多少光阴才能领悟这个概念呢？”

贺年沉默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莫甘娜说得有一定道理，世界上有着太多随着当事人死去而埋葬的秘密了，也有太多失传的知识了，远的不说，大洋彼岸在上个世纪就可以完成载人航天登月，可在那些工程的参与者老去死去的如今，他们自己都看不懂自己当初的图纸，连一条完整的生产线都造不出来。

良久，他开口道：“可这一万七千年下来，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的理念死去呢？”

“相比主生物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