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宇文阀的拦江之举颇觉麻烦,想着若是能够借助宋阀的庇护行路,怎么都能少点盘问。哪知道,宋师道的船上竟有佳人相伴,还让宋师道很有踢他下船的冲动。
这都叫个什么事!
可当侯希白看清宋师道挡住那姑娘的模样时,他手中的折扇忽然一松,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之上。
师青若声色清冷:“这位是……?”
侯希白骤然听到这一句,顾不得自己那好不容易绘制成的美人扇,连忙开口答道,“在下姓侯——”
“我没有问你。”师青若定定地朝着侯希白的身后看去,“我问的是你身后的人。”
船上的人都能看得到,多情公子侯希白并不是自己单独上船来的。与他一并踩着小船跳上大船的,还有一位玄色长衫的公子,轻功比起他来有高无低,更不似侯希白一般失态,弄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宋师道也颇为赞赏地看着这容貌俊逸神态狂狷的青年,大觉对方相比侯希白,属实要沉着冷静得多,并未对师姑娘露出半点的失态,不知又是江湖上何方势力栽培出的人物。
他有着一头格外醒目的白发,特征极是好认。按理来说,若是先前曾在江湖上走动,不应该没有传出过任何的名声。
除非……他和师姑娘一般,先前还在师门中静修。
侯希白挫败地扯了扯嘴角,足尖一勾一挑,不必弯腰伸手,那把标志性的美人扇,就已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方才没能给眼前的绝代佳人留下个好印象,此刻总不能再无视她的问题,执扇回道:“这是我的师弟沈孤雁,先前未在江湖上露面,便没传出什么名号来。”
宋师道“咦”了一声,“原来侯公子还有个师弟,若是现在才出来行走的话,先前应当是在跟随令师学艺?”
侯希白笑了笑:“宋公子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又不似宋公子你一般,能有个号称天刀的父亲,更没有这个本事,立地悟道习武,自然是有师父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就会些风雅本事,宁可游戏花丛,武功也就只有轻功拿得出手,我那师父……自然也只是个世外闲人。”
这话客套客套也就算了,以宋师道的眼力不会看不出,侯希白这话中有几分真伪。
他能四处绘制美人图,却从不被人找麻烦,本事自然不小,而他的那位师弟,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若不是这名为沈孤雁的青年看来目光清正,从未斜视到师姑娘的身上,侯希白也已为自己先前的失礼而道歉,宋师道便不会如此刻一般,答应了侯希白暂时借船落脚的请托,给两人找了客房安顿下来。
只要这两人少将主意打到师姑娘的身上,捎带他们一程倒也无妨。
但宋师道又怎么会想到,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夜色里的鬼魅,从客房的窗扇一掠而出,顺着船舱间的阴影流动,游进了一扇半开半合的窗户。
那客舱的窗户摇晃了一下,在无声之间合拢了起来,隔绝开了窗口的一片月光。
就是在月光消失的刹那,一道烛光燃起在了客房的桌案之上。
不,不只是烛光,还有另外的一道光。
沈孤雁没有后退,只是停住了脚步,垂眸看着自己的脖颈之前。
他落地的刹那,被烛光照亮一线的剑光已经横在了他的面前,仿佛他要再往前走出一步,这剑便要削断他的脖子。
这显然不只是对他夜半擅闯的惩罚,还有其他的私人恩怨。
沈孤雁再不复先前的目不斜视,比起宋师道还要痴迷地望着不远处的那张脸:“子衿,你我怎么说也有一年未见了,我这一年里收不到你的消息,吃不好睡不好,头发变得更白了,你就一点也不心疼我?”
师青若眼帘一翻,一点不见被他这话打动的样子。“若我未曾记错的话,那多情公子侯希白在江湖上不过区区一个散人,可在魔门两派六道中,他的身份并不寻常。他这一手美人图技艺,出自花间派,而他的师父,正是有着邪王之称的花间派继承人石之轩。”
侯希白说,沈孤雁是他的师弟,那么沈孤雁的师父是谁,好像没有第二个答案了。
她该说什么好呢?
“沈孤雁啊沈孤雁,这魔门邪王石之轩真是看透了你的本质,将你收作了徒弟。我心疼你干什么,我该祝贺你找到了狼狈为奸的绝佳搭档。”
沈孤雁垂眸失笑,朝着师青若又走近了两步,直到一把握住了师青若持剑的那只手。紫薇软剑仍旧横在他的脖子上,却始终距离他有一线之差,只有剑气贴着他的皮肤,并未撕裂开他的咽喉,让他唇角的笑意更是飞扬。
他的尾指动了动,正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