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盛开接近尾声,可他家今年的樱花开得晚些,此番按理说也该凋落得晚些,却不想到今日便已经落光,唯余地上那一整片粉花残海。
院内其他花开的也没去年好,是该请个护工来照看了。
纪归在包中翻找钥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思忖。
他站在门口,先是一只手翻寻,并未找到,又将双手放进去,越找越不耐,连浑身上下的每个口袋都翻了个遍,依旧不见钥匙的踪迹。
纪归将包猛地扔到地上,啪嗒一声,物件从中散落一地,他又开始头晕胸闷。
半晌,背靠冰冷大门,整个人缓缓往下滑去,将脸埋进膝盖。
明明今天也没做什么,可他却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疲惫。
恍惚间,好像有熟悉的脚步声。
他机械着抬眸朝院子外望,依稀辨认出视线内的身影——上衣白衬衫,下身浅色牛仔裤。
是第一次见面时,龚淮屿的装扮。
龚淮屿那时候干净清爽的模样实在是俊俏地入画,以致于,让纪归怦然心动,一眼便记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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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整整十二个小时,从苏黎世落地上海。
纪归呼吸到国内的第一口空气,觉得好像与瑞士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国内的八月可谓炎热至极,就好像进入了巨大的蒸笼,呼出的气息都能灼伤人。
月底大学开学报道,纪归与同来的朋友在上海停留两日* 调整好时差,便乘高铁一路往北,到达了南京。
纪归的朋友大他几岁,几年前在苏黎世毕业,此番来中国首要是公司公派出差,其次便是遵照纪归母亲的委托,将人安全送到学校。
纪归去年申请成功了母亲的母校d大,作为美术学院交换生入校。
上午报道完,中午就被学长学姐热情拉去系内的饭局,说是为了欢迎新同学,早早便布置好的。
纪归听闻过国内的劝酒文化,且他们点的大多都是自己没喝过的白酒,纪归人菜瘾大,几巡杯盏下来,脸颊已经有些泛红,在醉酒的边缘摇摆。
“小纪中文说得这么好,之前在国内呆过吗?”
纪归已经记下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问话的是班长,长得很高的男生,南京本地人。
“小学在国内上的,出国之后在家里都说的中文。”
纪归说到这儿,口袋手机恰好震动两下,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同他一路过来的朋友。
“我出去接个电话。”
有同学冲他举酒杯,笑他是不是要尿遁。纪归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就听班长说了句滚,让纪归慢慢来。
这个饭店装横典雅大气,内里多是单独的包间,隔音很好。
朋友打电话过来简单问候几句便挂断。
纪归不想理立马回包厢,便在走廊中低头乱晃,点开几位瑞士朋友发来的消息。这个时间苏黎世应该刚日出,怕是他们起床就向自己问候了。
一一用心回复完,纪归将页面刷新了几次,确定了母亲在他落地的这些天,并未单独发消息与他嘱咐些什么。
纪归也没失望,将手机收起,抬眸看自己晃悠到哪儿来了。
就见对面马路穿流不息,属于南京特有的复古式高楼大厦立于两侧。
他反应迟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出了饭店大门。
胃里涌起一阵酒气,纪归连忙捂住嘴,背靠墙蹲下缓劲。
不得不说,国内这白酒确实够毒辣,才三杯下肚就好像灌了几斤白啤一样,虽然这两者也没什么可比性。
纪归这么想着,抬手往脸上徐徐扇风,忽而听见脚步声。
他正奇怪这周遭车水马龙的,怎么好像就只有这阵脚步声格外清晰,目光无意识往前看,入眼是一双比直修长的腿。
喝了酒脑子不好使,但纪归能想象出,面前牛仔裤内包裹的一双长腿,会是怎样的形状与肌肉线条走向。
总之,这是一双很美的腿。
抬眸还未待看清,这道身影便径直擦过身旁,往饭店里走。
期间,纪归知道这双长腿的主人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这个酒鬼。
纪归后来想想,这应该算是他与龚准屿的初见,虽然他同龚淮屿提起时后者只说没印象。
不过也幸好他与龚淮屿的孽缘够深。从那天醉醺醺回宿舍后的第二天,两人又在校内篮球场上碰见,这才算是龚淮屿对他们初见的记忆。
纪归一直喜欢采风写生,他人瞧着瘦高,手劲却是常年背画材练出来的强大。
听同学说校内的蔷薇花如今开得极好,下午纪归便听话地拖着一大堆画材,在偌大的校园内穿梭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