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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之间,崔瀺将心神拔出,睁开眼睛,一只大袖内,双指飞快掐诀,以“姚”字作为起始。
此后某个时刻。
“崔东山!”
“崔瀺!”
一老一少,几乎同时喊出对方名字。
崔东山飞快拿出那幅曾经给裴钱看过的光阴长河走马图,摊放在地上。
崔瀺则迅速来到崔东山那座金色雷池的边缘,沉声道:“只挑出龙窑姚姓窑头的画面!所有!”
崔东山恼羞成怒道:“那个杨老头,比你更是个老王八蛋!肯定是他故意藏掖了姚窑头的所有轨迹,瞒天过海,我们先前那点本就不用心的推衍,根本就是被杨老头带到臭水沟里去了!他娘的,这肯定是杨老头和姚窑头之间的一笔买卖!崔瀺,你我可不许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崔瀺,可以是被儒家文脉逼死的,被天下大势碾压而死的,但绝对绝对,绝不可以是蠢死的!”
崔东山情急之下,都不去计较自己自称“崔瀺”的口误了。
崔东山越想越疯癫,直接破口大骂:“齐静春是瞎子吗!他不是棋力高到让白帝城城主都视为对手吗骊珠洞天的前五十九年,不去说它,齐静春他只有失望而已,可他在决定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失望,选择寄托在陈平安身上之后,为何还不管管听之任之,视而不见!我就说佛家,作为收取骊珠洞天三千年租金的那个存在,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说不定那个苦行僧,都只是障眼法!”
相较于崔东山的气急败坏,崔瀺要沉稳许多,问道:“陈平安身上那两把飞剑,在初一、十五这两个名字之前,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崔东山皱眉道:“我只知道被陈平安命名为初一的那把,是在黄庭国老秀才那幅山河画卷出现裂缝,老秀才走出画卷后,交给陈平安的。第二把飞剑十五,则是杨老头,这个跟东海那个臭牛鼻子活了差不多岁数的万年老王八,跟陈平安要了一点不值钱的破烂东西,作为交换,主动送给了陈平安。杨老头说是就叫十五,明摆着是顺着陈平安对初一的改名,而随口胡诌的狗屁名字。”
崔瀺低头凝视着从那幅光阴长河走马图中以独门秘法撷取出来的一幅幅片段画面。
崔东山伸手指向楼外,大骂道:“齐静春睁眼瞎,老秀才也跟着疯了”
崔瀺淡然道:“是谁费尽心思,要陈平安去研习佛经”
崔东山使劲朝金色雷池外边吐了一口唾沫,唾沫往崔瀺脑袋上飞去:“滚你娘的,不是你要设立此局,坑害我们师徒二人,我会让陈平安去通读三教百家的那些正经”
崔瀺头没有抬头,一挥袖子,那口唾沫砸回崔东山脸上。
崔东山随便抹了把脸,愤愤不平,依旧在骂天骂地。
看完了第二遍所有关于陈平安嘴中那个“姚老头”的画面。
崔瀺轻声道:“别忘了,还有齐静春帮忙讨要而来的那张‘姚’字槐叶。一棵槐树那么多祖荫槐叶,偏偏就只有这么一张落下。将这段光阴长河,截取出来,我们看一看。”
崔东山照做。
在真正的大事上,崔东山从不别扭矫情。
画卷上,齐静春在为陈平安要到了唯一一张愿意离开枝头的槐叶后,曾悄然转头,望向槐叶最高处,笑容有些讥讽。
齐静春就看了这一眼,却恰好是多年之后两人“俯瞰”画卷之时,双方三人,宛如隔着一条光阴长河的对视。
巧合
故意的
崔东山心中悚然,崔瀺脸色阴沉。
崔东山喃喃道:“齐静春到底是在嘲笑那些槐荫姓氏老祖宗的不长眼,还是在笑话我们两个,根本猜不到他在做什么吗或者,两者都有”
崔瀺闭口不言,在心中缓缓推敲、演算。
崔东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号道:“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啊你比我修为高,岁数大,吃过的秤砣多!不如你来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堵得慌,就像我家先生如今心田干涸,在渡口那边字都几乎写不动了,我这会儿,也心累,骂不动你了。”
崔瀺装聋作哑。
崔东山双手挠头:“这日子苦啊,先生揪心,学生也揪心,有福没同享,却有难要同当,没法过了,不过了不过了。”
崔瀺突然笑了起来:“你比我还要怕齐静春,所以我知道,其实在破局之初,你比我更希望齐静春已经死绝了,但是这会儿,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希望齐静春能够再来一次阴魂不散”
崔东山黯然无语。
崔瀺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