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天幕。当站到足够高的地方,神人观山河,人间即是星星点点的壮观景象,但是很难盯着某一个人仔细瞧。
俞真意对此深有体会。比如他眼中看得到状元巷的丁老魔、陈平安、陆舫,三人光点尤为刺眼。更远处,比如有金刚寺两点、太子府四点,其中最亮的一点骤然黯淡下去。
这种远观无须消耗俞真意积攒多年的灵气,可如果俞真意想要仔细“近看”某一人,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状元巷附近那栋宅子,头戴银色莲冠的丁婴突然收到一封来自敬仰楼的密信。
看到末尾处,他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便是他都有些心动了。
他瞥了眼曹晴朗,啧啧道:“小娃儿,你倒是好运道!”
至于那个外乡人,绝对是被谁狠狠坑了一把,不然绝对不至于惹来这么大的打压。
在丁婴所知的历史上,每一次甲子之期,几乎没有过这样光明正大的插手,没有哪位谪仙人被如此敲打。
不管各自初衷为何,围剿陈平安的几拨人,七个大名鼎鼎的江湖高手,其中粉金刚马宣、琵琶女、魔教鸦儿已经折在了这条街上。
以游侠身份闯荡天下的冯青白是个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破墙偷袭,没能一剑刺杀陈平安,反倒是赔上了鸦儿的大半条命。那个有望以女子身份继承魔教教主之位的木屐美人至今还没能翻转过身,一侧脸颊贴在冰凉街面上,一只纤纤玉手的秀美指甲轻轻滑动着青石,视线对着簪郎周仕,眼神充满了痛苦和哀求。之前虽是戏言,要周仕答应不许她死在这边,可他终究是答应了的,为何迟迟不愿出手
簪郎周仕没有任何愧疚,甚至还与她对视了一眼,微笑致意。
陆舫始终没有出手,神出鬼没的钱塘已经跟陈平安交过手,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周仕手持那串猩红色念珠轻轻捻转:“现在站着的人就数我周仕最拖后腿,但是接下来我保证会竭尽全力对付此人。陆先生、笑脸儿、冯青白,我们今天能否抛开成见,一致对敌”
钱塘笑脸瘆人,点点头:“不管最后是谁宰了此人,我只要他身上的一样本事——那门缩地成寸的仙术,如果拿不到,报酬另算。”
冯青白眼神炙热地望向陈平安:“杀他的最后一剑必须由我来出,至于他身上的所有家当,我一件不取,斩杀谪仙人之后的那件法宝我一样可以交出来,由你们决定怎么分赃。”
周仕看了眼奄奄一息的鸦儿,笑道:“我只要她。”
陆舫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
冯青白横剑身前,手指弯曲,轻轻弹击剑身,笑容玩味:“陆剑仙,您老人家可别再袖手旁观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咱们一个个成了此人的武道磨刀石。你作为咱们这边最拿得出手的高手,若还是藏藏掖掖,拿我们的性命去试探深浅,我可不乐意伺候,大不了就不搅和这一摊,你们爱咋咋的。”
陆舫笑道:“只管放心。”说完这句话,手心抵住剑柄的鸟瞰峰剑仙以握拳之姿将那把“大椿”连剑带鞘一起拔出了地面。
仙家术士曾在书中记载,上古有树名为大椿,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结实之后,凡人食之可举霞飞升。
陈平安一直在默默蓄势,而且也要适应没了金醴法袍束缚后的状态。
崔姓老人传授的拳法当中,云蒸大泽式或是铁骑凿阵式还好说,无非是出拳轻重有别。可像神人擂鼓式这种拳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需要时刻提防那个陆舫,陈平安必须拿捏好每一拳的分寸。这是陈平安自习武以来的拳法巅峰,体魄、神魂和精气皆是如此。
“来了,小心。”陆舫微笑提醒众人,“也真是的,动手之前都不打声招呼,太没有宗师气度了。”与此同时,手腕拧转,陆舫第一次正儿八经握住剑柄。由于他一身剑气过于充沛,哪怕有意压制收敛,仍是不断向外倾泻,使得一身衣衫无风而飘荡,尤其是握剑那只手的袖管,剑气充盈,鼓荡不已,袖口大开,里边竟然传出丝丝缕缕的嘶鸣声。
刹那之间,钱塘心弦紧绷,二话不说,使了偶然所得的那部仙家残本秘术,以玄之又玄的奇门遁甲,由震位瞬间转移到了坎位。只是不等他查看陈平安身形,拳罡已至身前,扑面而来,脸上一阵刺痛。
一抹剑光突兀地横在他的头颅与拳罡之间,锋锐无匹的剑刃横放,落在他的眼中,就像眼前摆放着一根雪白丝线。
那一拳被剑刃所阻,为钱塘迎来一丝回旋余地,几次身形消逝,一退再退,好不容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