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亲自出手,都不重要了。”
汉子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如此最好。”然后他笑道:“老道士的两张枯井符马上要扛不住了,你何时出手”
“正是此时!”红衣剑客身形已经消失,原地尚有余音袅袅,先前脚下的树枝竟是丝毫未动。
可见这位江湖大宗师身形之迅捷,以及武道之高。
南边战场上,因为魁梧汉子得两人相助,陈平安与他厮杀得难解难分,看似乱局还要持续许久。
一抹赤虹从天而落,快若奔雷,刹那间撕开战场,剑气森森,充斥天地之间。
出鞘一剑戳向白袍少年心口,一剑戳中,毫无悬念。
红衣剑客嘴角微翘,又是这般有趣又无趣,又宰了一个所谓的修道天才。
但是下一刻,红衣剑客就企图暴掠而退,甚至打算连那把佩剑都舍了不要,因为命最重要。
在场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实在是这位剑道大宗师气势太盛,所有人不敢画蛇添足,都停下了手,省得被那位大宗师一剑斩杀少年后,随手一剑又轻描淡写地戳死他们,最后美其名曰误杀。到时候少了一人分一杯羹,就意味着其余人都多出一点分红,活着的家伙,谁会不乐意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毕生难忘。
陈平安身上的一袭胜雪白衣,在被红衣剑客一剑刺中心口后,以剑尖心口处为中心,一阵阵炫目的涟漪荡漾开来,露出了这件长袍的真容——一件金袍!仿佛有一条条蛟龙隐没于金色的云海。
陈平安不再故意压制这件海外仙人遗物的威势,不再故意多次露出破绽,自求伤势,让自己瞧着鲜血淋漓,所以这一剑没能将金袍刺破半点。
陆台之前没有出声示警,但是陈平安偏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等着躲在幕后的高人来一锤定音。
不来,陈平安不亏;来了,陈平安大赚。
这一路行来,从第一次离开骊珠洞天去大隋书院,再到第二次离开家乡去往倒悬山,无时无刻不谨小慎微,日复一日地追求“无错”,陈平安终于得到了回报。
转瞬之间,红衣剑客刚刚松开剑柄,不管不顾大踏步抵住剑尖前行的少年,伸手抽出背后长剑,一剑削去了红衣剑客的头颅。
陆台也惊得目瞪口呆,他环顾四周,对着那些肝胆欲裂的家伙嫣然一笑:“你们呀,千里送人头,真是礼轻情意重。”
陈平安反手将长气放回剑鞘,向前走出数步,另一只手轻轻握住那把长剑,身形站定,以倒持式持剑。
有那么点小风流。
红衣剑客那具无头尸体的腰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金光一闪而逝,而滚落地面的那颗头颅,其眉心处,露出一滴缓缓凝聚而成的鲜血。
陈平安转头望向高枝上的陆台,后者一挑眉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旋转,有一丝金黄色的小玩意在陆台的手指间萦绕,缓缓流转。若非陈平安眼力极好,根本就发现不了。
陈平安身上的金色法袍金醴,其肩头那处被剑师剑芒割破的地方,早已自行修缮,毫无瑕疵。
一位上五境仙人的遗物,能够被元婴老蛟常年穿在身上,当然不会是寻常的法袍,桂岛上那位玉圭宗元婴供奉的法袍墨竹林,都要比这件金醴逊色不少。
它如让人惊鸿一瞥的美人,很快就转入屏风之后,遮掩了倾城之姿,重新变回了白袍样式。
两张枯井符在空中砰的一声炸裂,初一和十五两把飞剑,就此脱困,再无束缚。
陈平安能够清晰感受到初一的那股愤怒神意,这很正常,因为就连性子温顺的十五,此时都充满了火气。
陈平安只好在心中默念道:“你们别急,说不定敌人还有后手。”
飞剑初一在空中肆意往来,带起一条条白虹,令人触目惊心。幽绿颜色的飞剑十五明显有些幽怨,围绕着陈平安缓缓飞旋,很是疑惑不解。
它们当然是世间一等一的本命飞剑,不过却不是陈平安的本命之物。
双方不是那种君臣、主仆的关系,而像是陈平安带着两个心智初开的稚童,一个脾气暴躁,一个性情温驯。陈平安觉得这样也不错。
山林间的气氛凝重且诡谲。
作为定海神针的红衣剑客已死,死得那叫一个毫不拖泥带水。如果不是他身形化虹而至,来势汹汹,随后那刺心一剑的风采堪称绝世,估计所有人都要以为这家伙是个欺世盗名的江湖骗子。
请神降真的魁梧壮汉,其银色眼眸逐渐淡化,恢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