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阳跌坐在地，泪如雨下。

案几上烛火的一点微光照不到她身上，一如她这一生，光明从未真正照拂过她，从头到尾她都在黑暗中挣扎。

即便如此，江晏舟也没有丝毫怜悯，居高临下道，“你喜欢，我便要接受和回应？”

“公主的喜欢参杂了太多，下官实在难以苟同。”

“这些年，下官从未后悔过任何事，唯独后悔当日救了被睿明皇后险些打死的你。”

嘉阳只听见自己的心轰然炸开，血肉模糊，瞳孔剧烈地震着。

才发现极致的绝望并不痛，而是有种眼看自己从生到死的无奈和绝望。

江晏舟整张脸满是阴郁，“我当初给你机会是看到你在泥沼里挣扎向生，若我知道你会一而再动我心尖上的人，当时就该让你死个痛快。”

江晏舟说得不完全是狠话，却是实话。

嘉阳颤抖着笑出声，她这数十年的感情、心血居然换来他一句后悔。

“江晏舟，你真是好狠的心。”

“你这样的人不配被爱，你永远也不会得到想要的！”

江晏舟白玉般的面容露出一丝阴侧侧的笑，“得不得到不劳公主费心。”

“苏潋晴在哪？”

嘉阳闻言，笑容越发狰狞可怖，“我怎么会告诉你。”

“纵然你不喜欢我，讨厌我，还想杀了我···可我依然希望你好，苏潋晴那个贱人配不上你，你以后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她怪异地笑容里充满变态的眷恋，“江晏舟，我永远都舍不得怪你。”

江晏舟怒火中烧，冷森森的目光让嘉阳头皮发麻。

他一字一句道，“你和燕云勾结与否，是本官一句话的事。我知你到了这个地步不在乎，可身为大周公主，勾结外族叛国，安插眼线在本朝大将军身边，是否出卖了军情也是本官一句话的事。”

“叛国是要凌迟的。”

“纵然你不怕，可你母亲的尸骨也要被移出皇陵。”

“你自己做孤魂野鬼也就罢了，连累当初为你甘心赴死的容娘娘被挖坟，你也不在乎？”

嘉阳终于笑不出来，嘶吼道，“江晏舟！”

“我喜欢你有什么错，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我最后问你一遍，苏潋晴在哪！”

嘉阳心神俱疲，最后闭了闭眼，“我不知道萧厉把她藏在什么地方，但他不会轻易要苏潋晴的命。”

“他想要的是一件旧东西。”

江晏舟本该松一口气，闻言却捏紧了拳头，骤然转身离去。

冷风从打开的门外吹进来，嘉阳呆滞的目光里只有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算远的一段路却付出了她将近十年的心血。

被他一脚，一脚踏碎。

而她再也没有力气捡起来一片一片拼回原样。

江晏舟从宫里出来，翻身上马，“去苏府。”

长宁没反应过来，“苏小姐回到宅子里了？”

可他看大人的神色一点儿不像事情已经解决。

江晏舟目光沉如深渊，“苏瑞从前住的那个院子。”

江晏舟知道萧厉想要什么，而最可能找到那个东西的地方就是苏瑞从前住着的院子。

*

苏潋晴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待在苏府，只不过不在她从前住的那个院子，而是苏瑞书房。

劫持她过来孙小姐换了一身劲装，腰间别着冰冷的匕首，正和几个黑衣人翻箱倒柜找东西。

她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微微一动就喘地厉害，还不住得发汗，头晕眼花。

这点动静惊动了那位孙小姐，她停下动作，回头看着苏潋晴，“醒了？”

听她口吻里都是火药味，苏潋晴就知道自己醒来的不是时候。

“你们抓我来这做什么？”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劫持。

显然，孙小姐没那个耐心陪她说话，两步走上前，反手抽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说，东西在哪？”

苏潋晴眨了眨眼，“什么东西？”

匕首锋利的刃子顿时割破她脖颈上一点皮，丝丝血红溢出来，“别跟我装无辜！我可不是色欲熏心的江首辅。”

“我的刀子不长眼睛。”

苏潋晴是真不知道，索性把眼睛一闭，“那你杀了我罢，废什么话。”

“你！”孙小姐没想到她这般冷静，还会反制自己，当下气得瞪眼。

“别跟我玩儿这个，江晏舟找不过来的。”

“我有一千种让你求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