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
“少爷走了?”常侍郎下朝后马不停蹄往回赶,回来也没心思用饭,才换了衣裳出来就见管家过来了。
“刚走没一会儿。”管家有些紧张,特意强调,“佩了剑去的。”
常侍郎神色有些疲惫,“带了几个人?”
“就带着书童,不过奴才吩咐了人远远跟着,您放心,绝不会让少爷有任何危险。”
常侍郎摆手,“撤回来吧。云川是个直性子,他若知道了,对事情反而不好。”
“由着他吧。还是年轻。”
“看起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个苏潋晴。”
管家却不放心,“那怎么能行,刀剑无眼,万一···”
常侍郎靠在太师椅上轻轻闭眼,好像一瞬间苍老许多,“他们不敢动他。”
管家跟了他一辈子,最明白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即便年过半百,身上的劲儿一点不比那些年轻官员少。
可不知是不是今儿天阴的过,怎么瞧着老爷累得很。
“薛参议去了吗?”常侍郎又问。
管家忙道,“按您的吩咐提前半个时辰到茶楼了。”
常侍郎慢悠悠捋了捋胡须,依旧没睁眼,“薛参议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这些年帮了我不少,我才有了清闲。”
“是我对他不住。”
“他的家眷都安顿出京了?”
管家恭恭敬敬道,“今日应该就到南疆了。”
“那就好。”
常侍郎没再说什么,好像睡着了。
*
青宁巷,福云茶楼。
苏潋晴的马车停在巷子口,一下来便看到常云川,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
经过上次的事后,常云川有些不太敢与她对视。
苏潋晴不疾不徐进来,屈膝行礼,“常大人久等。”
她一直都克己复礼,无论初见,还是此刻。然而对常云川而言,从前的见礼是欢喜,如今却觉得是种疏离。
他一低头,目光忍不住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脑海里浮现那日她被江眼舟托着后脑勺吻到喘不过气的样子,连白皙修长的脖颈也红透了。
这一想,他呼吸也紧了。
“没有久等,你来的正好。”
他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二楼雅间,随我来。”
苏潋晴犹豫了一下才提着裙摆迈步。
这茶楼的位置不好找,但前柜上摆着的除了上等茶,都是今年的新茶,路过都能闻到香味,绝非普通茶楼能比。
再观客栈陈设,都是精致的雕木工艺,看着不起眼,却价值不斐,想来老板也是有身份之人。
上了二楼,常云川果然道,“这茶楼不对外开放,来得人都是官宦,毕竟有些事不能在人前议论,便有人弄了这么个地方。”
原来如此。
苏潋晴道,“是个好地方,不过我与常大人的事,倒也犯不着您这般破费。”
常云川看起来有些颓丧,脸颊线条却又绷得紧,“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地方幽静。”
苏潋晴点头,“我知道,常大人一向光明。”
“反倒是我,从与您相识的第一天起就隐瞒了许多。”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常云川到底年轻,经历了几日挣扎,自以为内敛了很多,可一见着她还是控制不好。
“心疼你在苏家八年过的那么不好···”
“算了,都过去了。”
常云川有些不知所措,起身为她倒了杯茶,是上好的碧螺春,掐的嫩尖儿,这一壶就得上百两银子。
苏潋晴心疼银子,饮了好几口。
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她索性先开了口,“那日多亏常大人,我才被没苏景云砸死。她想杀我也不是第一次,要不是大人坚持报官,又为我作证,说不定我现在出门都得小心会不会遇到苏景云。”
“给大人做衣裳是我力所能及的回报,反而是大人怜悯,将侍郎府姨娘们的衣裳介绍给我,感激不尽。”
她认真的模样落在常云川眼里心上,不染半点瑕疵,也没有半分感激之外的东西。
常云川心里发苦,“是你的衣裳做得好,姨娘们都喜欢。”
苏潋晴顿了顿,“我和江大人···也不是被迫的。虽然一开始是苏瑞逼着我去,但大人对我很好,私下也尊重我,并非传言那般。”
常云川听她亲口说出来,胸口闷痛比预想的还更严重,他借着喝茶掩盖神色间的异常,努力维持着平静,“是我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