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恩匆忙离开了诡语密会的所在,回到了自己的高塔,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另一位尊贵的客人早已在他的家中等候多时。
在属于安诺恩的会客厅中,菌魇始祖正靠在舒适的长沙发上翻阅着一本典籍。
维斯帕西娅站在房间的一角,她有些无所适从,身为仆役,她本有义务为并未归家的主人将不请自来者拒之门外,然而一位初诞者显然不是精灵管家能够阻拦的存在。
“姑姑?”
安诺恩没想到第十一初诞者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中,惊讶之情让他脑内纷乱的思绪被扫清了大半。
“得知你平安无事真令人欣喜,我的侄子。”
蕾娜特合起手中装订精美的典籍,祂将书本放到一边,把注意力转移到安诺恩身上。
安诺恩瞟了一眼典籍的书名:《命轮启示录》,那是艾薇教派唯一的正统宗教典籍,是艾薇们的“圣经”。
“西海的风光可还让你满意?”
“海上的风景很容易看腻。”安诺恩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镇定自若地回答蕾娜特的问题,他坐到蕾娜特侧面的小沙发上,向维斯帕西亚做了个手势,示意忠心的精灵管家先离开会客厅。“幽蕈上的生活也让人不愿回忆。”
“一切辛劳皆是为了取得甜美的硕果。”蕾娜特像是在暗示什么。“只要最终的结果让人满意,那么先前的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的收获是什么?”
安诺恩提出这个问题时的语气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丝欧佐群岛总督终身顾问兼溺亡峡湾生物节点群主,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接受这份任命。”蕾娜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拿出了一沓文件,所有的前置条件都已安排妥当,安诺恩只需要签个字即可。
“我刚刚才接到了诡语密会的邀请,姑姑,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安诺恩仅仅是顺势瞥了眼那份足以引得很多人争抢的纸卷,视线又落回到了蕾娜特身上。
“我无法否认他们的决定受到了我的影响,安诺恩。”蕾娜特的语气中透着无奈。“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直接要求他们做任何事,我尊重我的兄弟,也尊重他的血裔们应有的自主权,不会干涉他们的内部举措。”
“那为什么他们会突然邀请我加入密会?”安诺恩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他们说希望我能成为柏斯的代表,甚至说要我成为新的议长。”
“啊,那几个家伙。”蕾娜特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感叹,带着些许的表演成分。“他们是怎么理解我的话的?”
安诺恩没有理会姑姑这略显浮夸的举动,只是回以沉默地凝视。
“别这样,安诺恩,你的怀疑让我很受伤。”面对子侄的质问,蕾娜特一贯的微笑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我发誓过永远不会对我的血亲撒谎。”
“我只想知道您对诡语密会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知道的,我对世俗的权力没有丝毫兴趣。”
“所有职位都是权力和责任的集合体,安诺恩,你被授予的权力是为了能让你更好的践行职责,而不论你是否愿意,这份责任都已经落到你身上了。”蕾娜特说,严肃而郑重。“平心而论,我同样希望你能遵循自己的本心选择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就像你在过去的二十年那样,自在,悠闲,但现实不会给我们太多选择。”
蕾娜特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紫黑色木匣,匣子的造型质朴无华,却带着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的视线离不开它。
第十一初诞者以一种极为认真地态度拨动隐藏在匣子侧面的机关将木匣打开,匣子里是一只精巧的细颈水晶瓶,黑色的水与沙在瓶中自行浮动,宛如某种有生命之物。
安诺恩因兀然升起的危机感而靠到了身后的靠背上,蕾娜特打开木匣的行为像是开启了封印,瓶中之物散发的那仿佛要将万物导向命定之死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属于神明的力量,就像无形者曾经在禁忌之渊的高塔中所感受过的力量,但比起那位早已湮灭在传说中的古代神明,眼前之物要更加强大,而且这份神性力量的根源也远未枯竭,恰恰相反,祂正如日中天。
“这是父亲的血液。”蕾娜特看出了年轻人眼中的疑惑不解,而祂的解答让安诺恩的惊讶更甚。
“父亲要你走上更高层次的舞台,而祂也承诺会解答你的一切疑惑。”蕾娜特没有掩饰祂的困惑,祂的父亲似乎笃定安诺恩能取得极高的成就,可菌魇始祖记忆中的伟大之父并不具备预知未来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