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蜿蜒官道旁的野树林染上一层焦黄。¢1¢5!8?t+x`t*.-c?o¢m¨车马在道旁开阔处停驻,卸了嚼头的骡马低头啃着蔫巴的草叶,喷着粗气。
憋闷了一路的众人得了季如歌的允准,如蒙大赦般散开。陆家几个半大孩子早耐不住,像撒欢的野兔,眨眼就钻进了林子深处,只留下几声兴奋的叫嚷在林梢回荡。
几个妇人结伴往不远处的小溪去,想淘洗些野菜,顺便透透气。顾家的年轻人则三三两两,沿着官道踱步,打量着这与岭南截然不同的北地秋色,神情复杂。
赵头儿和几个岭南匠人蹲在道旁,卷着旱烟,低声议论着北境可能有的新奇物事。
季如歌则是坐在树荫下,看着大家择地休息,随后闭目养神。护卫头领按惯例布下明暗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短暂的休憩时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松弛下来的疲惫。
这松弛并未持续多久。
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压抑的哭腔和粗重的喘息。陆家那位总带着愁苦面容的三嫂,脸色煞白如纸,连滚带爬地冲到陆婶子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声音抖得不成调:“不……不见了!小石头……还有妞妞!俩孩子……找不着了!”
陆婶子正和另外两个妯娌说着话,闻言如遭雷击,手里刚摘的一把野芹啪嗒掉在地上。?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她猛地反手抓住三嫂,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刚才不是还在林子边玩石子吗?!”
“是……是啊!”三嫂眼泪唰地下来了,指着林子方向,语无伦次,“我就去溪边洗把脸的功夫……回来……回来就找不着了!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应!林子里……林子里静得吓人……”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陆家女眷聚集的这片区域。低低的惊呼,压抑惊慌哭泣声,令四周忙碌的人全都停下,脸上露出凝重神色。
“季村长!季村长!”陆婶子猛地回过神,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挣脱三嫂的手,跌跌撞撞冲向季如歌休息的地方,带着哭腔的嘶喊划破了短暂的宁静,“我家两个孩子……不见了!就在那边林子里!”
季如歌倏然睁眼。眼底那点休憩的松弛瞬间褪尽,冰寒锐利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刀锋,直刺向奔来的陆婶子和她身后那片幽深的树林。
护卫头领反应极快,一个手势,散布在周围的护卫瞬间收拢,刀柄紧握,眼神如鹰隼般扫向可疑的角落。+w.a*n^b~e¨n?.^o*r+g.
“多久?”季如歌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碴子,瞬间压住了陆婶子的哭嚎。
“不……不到一盏茶……”陆婶子被那目光慑住,哭声噎在喉咙里,只剩抽噎。
季如歌起身,动作利落。她没看瘫软在地的陆婶子,目光扫过闻声聚拢过来的众人,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所有人,原地不动!护卫队,封住这片区域所有出口!顾家,看住自家所有人!岭南来的,管好自己手下!”
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原本因慌乱而有些骚动的人群瞬间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顾二爷眼神一凛,立刻示意顾家子弟约束好自家妇孺,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赵头儿、孙瘸子等人也绷紧了脸,将那几个年轻的岭南书吏衙役拢在身边。
季如歌走到事发地——林子边缘一片被踩踏得有些凌乱的草地。几颗磨得光滑的小石子散落着。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杂乱的脚印。孩童的小脚印、大人的脚印、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略显拖沓的陌生足迹,混杂在草丛深处,向着林子更幽暗处延伸。
“不是走失。”季如歌站起身,声音冰冷,“是被人带走了。”她目光投向那片光线越来越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密林深处,“至少两人。其中一个,腿脚不便。”
“腿脚不便?”护卫头领立刻捕捉到关键,“是瘸子?”
“脚印深浅不一,右足落点虚浮,拖曳痕迹明显。”季如歌语速极快,“孙瘸子!”
“在!”孙瘸子(孙教头)立刻上前,独眼中精光闪烁。他在岭南海峡与风浪和海匪周旋多年,对追踪痕迹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带着你的人,”季如歌一指地上那几道异常足迹,“给我钉死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一个字,带着森然的煞气。
“得令!”孙瘸子没有丝毫犹豫,一招手,两个同样精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原联保水手立刻跟上。
三人如同嗅到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