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骂了一串唧哩呱啦难听的话,喉间腥甜翻涌,又昏沉数日。
未及喘息,急报再至——
“皇上,梁国新皇羽帝,正是北翼海晏公主的驸马!而那驸马实为梁国昔日的恒帝!”
宛国皇帝闻言,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锦被。
原来,如此!
——为惨死的儿子复仇?已成痴念。
——攻城略地开拓疆土?更是妄想。
“不!不该是这样!”宛国皇帝嘶哑低语,眼中血丝密布。
他喉间滚动,尚未理清思绪,殿外骤然传来凌乱脚步声。
“皇上!皇上——”侍卫踉跄扑入,面如土色,“博拉氏叛军已攻破赤隆关,距京城……不足百里!”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溅,被褥上绽开刺目猩红。老皇帝仰面倒下,耳边嗡嗡作响,恍惚间似听见叛军的喊杀声已逼近宫墙。
“父皇!父皇……”宛国太子扑在龙榻前,涕泪横流地摇晃着老皇帝,“父皇,您醒醒,您快起来学那北翼明德帝御驾亲征!快啊!博拉氏王族一旦打进来,儿臣,儿臣会死的……呜呜呜……”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龙涎香混着汤药味的寝殿里,只听见他急促的抽泣声。
老皇帝气若游丝,都觉得自己快死了,听得太子这般言语,竟生生给气活过来,枯瘦的手抓起玉枕便砸,“滚!没本事的孽障!滚!滚!”
宛国太子:“……”
本事?若真有本事,早该掀了你这把老骨头!忍你多年昏聩无能,临了倒嫌我不济事?
他娘的!这个老不死!
宛国太子二话不说,真就滚了,衣袍翻卷如断义的风。
他回去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东宫库房被翻得狼藉一片。
不跑等死吗?
宫门外马车早已备好,太子纵身跃上,厉喝,“走!”
太子妃钗环散乱地追出来,怀中珠宝匣叮当乱响,“殿下!殿下,妾身还未——”
车辕声碾碎哀呼。美人?乱世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美人。带个明晃晃的活靶子,是嫌叛军的刀不够快么?
马车绝尘而去,宫门阴影里,太子妃扑倒在地,放声大哭。
这世间的悲喜从不相通。
当宛国太子惶惶如丧家之犬时,哥洛正在苍茫的草原上策马奔驰,“箭神师父!您听见没?北翼驸马爷居然是梁国羽帝!啊哈哈哈哈……你输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