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妈妈给我穿好衣服，陪我一起去学校上学，赖床不起，好赖话一概不管，我心里是排斥的，我怕今天去找他们了之后，以后他们还会欺负我，找我的麻烦。我怕以后每天都会有昨晚那样的凄风惨雨，我一个人在竹下鬼哭狼嚎。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愿意面对。

我生性并不懦弱，只是我见惯了大家的嘴脸，我实在没有力量与之抗衡，久而久之我没养成嫉恶如仇的性格，反倒成了能避则避能的庸人。从此我就有了“怕事精”的外号。

“起来吧，知道你是醒了的，我已经在等你了，如果你不起来，老师就会生气，昨天你可是得到夸奖的好孩子，今天迟到，老师该难过了。”妈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床边不知怎的又折回去了，我好奇又不敢伸头一探究竟。

“夸奖有什么用，我昨天如果没有被夸奖，那我就不会被欺负。我不去上学。”我喉咙肿痛，说话的时候扁桃体震动，我的声带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我伸手打落被子，指了指我的嗓子。

“八成是发炎了，我已经给你煮好了枇杷冰糖雪梨水，喝下就好了，快起来吧!”说着，妈妈就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她的手冰凉如水，没有温度，我不知道这秋天的早上竟然这样寒冷，把她冻成了这副模样，我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又是没有血色的惨白，那双流波宛转的杏眼我不记得上一次发光是什么时候了，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无数条血丝，旋转盘绕，纠缠不清，好像一颗长在她眼睛里的树，把所有的光和亮都吸附而去，只留下一副深深凹陷的眼窝，看起来疲惫不堪，弱不经风。我忍不住把她的手支开，抱住她的脖子，然后腾的起身，跳下床去。

“你看，小哑巴的妈妈送他上学了。”

“是呀，她妈妈来了，快走。”那些个坏孩子看见妈妈牵着我的手，交头接耳，互相追赶的蹦跑去报告消息。

“小哑巴.…”

一路上，我始终是无言的，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清新，荡漾着金桂的香气，雨水洗刷了昨夜的腥风血雨，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什么也不剩。我望着天边的鱼白肚，我走，初升的骄阳也在跟随。一路都是美好的，金黄的稻谷，微微风拂面，裹挟一丝丝的凉意。我用力握了握妈妈的手，相视一笑，好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一大早，我小时候上学不存在减压这一说，早上有早读，必须要到，否则迟到罚站，这是老师惯用的做法，所以我们也都习惯了，在我们记忆里也没有年纪大小区别，在早读这件事上，无论是谁，打入学那天开始，你就要服从安排。

早读，我在教室里看着别人读书，我的书早已无影无踪，尸骨无存，所以我也是发呆，望着窗外，试图能够看到我妈妈的身影。班级里的大多数同学都在好好看书，只有艺校部分的孩子在交头接耳，这全是来于我，蒋天昊骂骂咧咧的，在那里说这些污言秽语，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这些都不是我该关心的，现在想想所谓的云淡风轻就是事不关己，搞搞挂起罢了。

早读结束，老师迟迟不出现，我们的课程被耽误了，班级里闹哄哄的，过了好一会，我们学校另一个数学老师，才拿着课本来了，说是我们的老师有点事情，他来代课，给我们读读题目，教我们算法，其实也就是复习旧的功课，我在这节课上成为了异类，没有书，就是典型，像极了奶奶说的，孩子上学没书，没笔，就等同于战士上战场不带枪。我就这样被提名了，我不说话，这对于老师而言也是一种不尊重。

“你的书呢?上课怎么没有书。”老师话语威严，他站到我面前，我的桌位瞬间就黑了，我抬头仰望着他那宽大肥厚的脸庞，我有点胆怯，不知觉的抠了抠手指盖，他俯视着我，一双眼睛像是两只手一样，彷佛要翻透我的书包，找寻答案。我心底那一丝光亮一刹那就灭了，不知所措。他的眼睛我不敢对视了，我赶紧摇了摇头，低下头，扣紧我的双手，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话，我和你说话呢?站起来。”老师拿着书，双手背后，一双眼睛游走于我全身，我感觉身体发麻，我有说不出的委屈，不知怎么的，我站起来，头沉的更低了，我的泪水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打落在我那绣有花纹的布鞋子上，一点点的晕染开来，那花纹像是绽放了，可是我无心欣赏，我身体发颤，屏住呼吸，忍住不哭出声。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书?”老师的语气平添了一丝不耐烦，几许的厌恶，转而就回身离开，我的桌子一刹又豁然开朗，但是我的心却是阴雨连天。“算了这位同学既然不愿意说话，那就算了，我们上课。”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