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时,江上歌不似往日的戏谑明艳,眼底多了几分心虚。但是面对李璟序审视的眼神,她还是有些暴躁。
“假死之计确实是我告诉他的,但是他压根没等我过去就已经先死了呀!”
李璟序扶额:“你能想到旁人为何想不到?你怎么确定他就是真死了?”
“杜怀谦无亲无故,谁会给他假死药?”
“京都鬼事传的作者。”
二人缄默,房中一片沉寂。
江上歌逐渐清醒,涉及到天启长城案,她确实冲动了。“是我的错……”
“你是错了!错在不跟我们商量就擅自行动,我同你相识近三十年,你就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
“不是不是,”江上歌慌忙摆手,“那段时间你琐事缠身,状态不好,我又心急……我是怕,拖累了你。”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李璟序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大家都是女人,但江上歌一服软她就气不起来。
她别扭地给她倒了杯茶,耐心解释:“杜怀谦恨的是凶徒匪寇、贪官污吏,与天启长城案无关。我留着他是为了引出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借他之手杀了苏落儿,而苏落儿究竟又发现了什么。”
李璟序走进内室,打开梳妆台下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巧的锦盒,再出来,将锦盒交到江上歌手中。
“这是?”锦盒中只有一枚金锭、一根金线,江上歌有些不明所以。
“这根金线是我查到的唯一的线索。尽管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江上歌捻起只有一寸长的金线,置于掌心仔细端详。金线两端切割齐整,说明不是外力扯断,而是它本身便只有这么长。她在教坊司见过许多达官贵人,能用的上这种长度金线的只有里衣颈处的绣样和靴子上的花纹。
经过思索,她最终给出结论:“这根金线应当是女子长靴上脱落的。入春时京中流行过这种样式的靴子,只是大多数人用的都是普通的金色线,而用得起真正的金线的,非富即贵。”
“是宫里的人。”李璟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如此范围就小了很多,宫中嫔妃只有那几个,不受宠的自然也用不上时新的东西。她最怀疑的还是方贵妃。
“方英?”
说起来,江上歌和方英曾经也算是闺中密友。后来由于两家长辈理念不合,成为政敌,她们二人也渐行渐远了。
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她,没忍住,她还是问出来:“我父亲含冤,江家满门枉死,除了我,还有谁要把这件十年前的案子翻出来?”她不傻,能感受到背后那双手所做的一切都在引着李璟序重查天启长城案,为什么?
某种猜测在李璟序脑中慢慢成型,但现在还没有证据,她不能贸然下定论。
二人还在看着锦盒发呆,白芍匆匆跑进来大喊:“殿下,快去看看小方大人!”
“怎么了?”她想起早间方扶析同她抱怨的,莫非是方尘述亲自来绑人了?
李璟序走到大门口,只见方扶析狼狈地躺在地上,一只胳膊勉强撑着地,满身泥泞,嘴角挂下一道血痕。沈确不知所措地蹲在他身边,替他擦血。
白芍也吓了一跳,刚刚她担心方扶析和方家的人打起来才去喊公主,怎么一回来他就成这样了?
“银月!”银月是赤眉军首领,李璟序第一次喊她名字,她连忙跪到她面前。
李璟序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是毫无波澜,只是冷冷地问:“小方大人遇袭,你们在做什么?”
银月解释:“可是他……”
“你抬头看看这是哪里,你在替谁办事!”
白芍拉住公主的衣袖,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公主。江上歌想要去扶方扶析,却被沈确制止:
“别动他,会死。”
方扶析拧着眉冷哼,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另一只胳膊的存在,只觉心脏绞痛,这个老不死的下手居然这么重。
那辆精美的马车停了许久,李璟序视若无睹,命人关闭大门。门关上后,她才冲到方扶析身边,目光落在沈确身上,“怎么样?”
沈确冷静分析:“胳膊是摔断的,接上就行。但是那人一掌伤了他心脉,虽不致命,但短时间内不能移动,需要立刻疗伤。”
“好,快去。”
她看见方扶析腰间的剑没有出鞘,就知道这小子是站在那里生生吃了楚墨一掌。
沈确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稳住了方扶析的伤势,小小的身板力气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