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近申时,大多人家,晌午饭早用过,按理说,也不大会有来到小摊子前的必要。所以,这不大可能是食客。
再有,虽说苏一汀与百姓亲近,但是到底还是隔着一层官吏的身份,纵使她对百姓十分自然,但百姓对待她,到底还是存有一分敬畏,亦不会放着旁边那么多座次不坐,反而来到她身边。
还是,这是专门来找她的?
苏一汀暂歇吃面的心思,她抬起头来,想要一探究竟。
落座于苏一汀对面的是位少年,瞧着也只比她小上两三岁,一身锦绣华服之下,却是黯然无神的面容。
此时,这副倦慵眉眼扫过了苏一汀,在苏一汀还不及问询前,这人就道,
“早听闻苏大人乃“京中翘楚”,故而,江某有一惑想要请教大人!”
“请说。”与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苏一汀将面碗推到旁边,郑重听来此人言语,却不料,这人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冒犯。
“我观天下庸庸,众生皆堕,不知这天地之所,可有一处能容得我身?”
声音低沉,气血不足,苏一汀挥去探究,她认真思索此言。
“容得我身”,这句话着重的是“我”,并非“众”,应当不是天下百姓普遍觉来的乐土。
又联想来这锦衣少年开口即道的“天下”“众生”,苏一汀能隐约摸到这位少年想要袒露出的大致情绪。
是少年人的自命不凡?还是少年人觉来的了无生趣?
苏一汀抬头再观察来这“江某”,衣裳华贵整洁,仅面上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更连投来的目光,都是带上了几分倦怠。
苏一汀并不知晓这少年此前的经历,故而也到底不一定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但她决心尽力一试。
苏一汀沉思片刻后道,
“天下、众生于人而言,避无可避。”
此话一出,锦衣少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面上稍微升腾起的那脉兴致也倏忽浇灭。
“时代大趋,无论是避其锋芒抑或是担剑挑梁,到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一个字,”
“死。”
不等苏一汀将这“一个字”道出,这锦衣少年即是发声。
使得,锦衣少年所说刚好是与苏一汀所想贴合,苏一汀点点头。
而这小互动似乎又使得锦衣少年恢复了些精力。
“曾听闻四国之交有来地域一处,名曰“江湖”,其间刀光剑影,纷争不休,少有安逸,速能立威。”
锦衣少年对此有所听闻,他好奇苏一汀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话。
“天下庸庸,那就独树一帜,众生皆堕,合该高山仰止!”
此磅礴大气言临耳,锦衣少年眼皮子一跳!
苏一汀这话虽然是文绉绉的,但实际上可以用两字概括,那就是,
“立威”
世间纷纭从不可抽身而出,那就尽量避开,用威望,用实力砌成一堵高墙,到时候高墙千丈,云泥之别,谁有能耐再来打扰你呢?
锦衣少年对上这话五味杂陈,普天之下,也就仅有苏一汀一人能够心无旁骛地将这话给讲出来了!
但最终,锦衣少年拱手一礼,以“醍醐灌顶”一句结束此问。
苏一汀颔首相合,只轮到肚腹之中的空乏感袭来,她才想着被自己冷落以及的那碗面。
“大人,面冷了,我重新给你下一碗吧!”
李紫快步走来,他对着这一开口就是天下,一开口就是众生的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更别提这人更是一点迂回都不有,直接就大喇喇坐到苏大人面前,还搅合了大人的午膳。
“无碍,这也别有风味。”
这番对话飘飘渺渺入了江纶的耳。江纶迟疑了片刻,但到底还只是脚步一顿,他继续往前,“高山仰止”,“高山仰止”,他心中默念此遭。
苏一汀拌开黏在一处的面,
“只是……”在苏一汀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李紫利索点头,那人的身份,他当即就会去调查,晚间,就会将这个“江某”的身份给调查清楚,呈报予人。
苏一汀点点头,她捞长筷子面。
……
“什么!苏大人的未婚妻指责苏大人始乱终弃!”
“不是!是苏大人对孤女一见钟情,所以当街求娶!”
“还不是!是并南王硬塞了一位孤女给苏大人,还要进宫请旨!”
面对三个婢女三个不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