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杈上鸟儿吱吱叫。

林初一去小厨房翻出一袋白生生的面，掺水搓成面团，擀面皮，剁肉馅、切韭菜一气呵成，不到半晌，一锅热气腾腾的韭菜肉包出笼。

两个小的争先恐后围着灶台上的小盘往外扒拉肉包子，尤其是陆萌哈喇子都淌一地，顾不上烫抓着塞嘴里。

“呼呼，烫，好吃！”

“不愧是我妈，手艺一顶一的好。”

小妮子余光瞄了眼双手叉腰的女人，不敢声张，她光顾着吃，大欧忘了她妈最讨厌脏脏的小孩，而她没刷牙就吃……

“妈，我就去。”

林初一松开胸前的手，淡淡的嗯了声，悠悠的说：“把哥哥妹妹也捎上。”

陆萌应得那叫做一个快。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门口，井水都打好了。

不是，妈让黑蛋哥哥和多宝妹妹也一起，那不就是代表她的牙刷要让出去……还有，牙粉那要多用。

啧，上上次她在供销社仔细看过，牙粉一盒可贵呢！！

要五毛，肉疼。

“姐姐，多宝自己会。”

陆萌垂头丧气，小牙刷是她妈亲自做的，把手是木雕的小兔子，上面的棕灰色的毛毛软乎乎，跟外面买来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给妹妹用，有点不舍得。

“多宝，这是小婶婶给的。”

林初一哪能看不出自家闺女的小心思，当即从柜子抽了两把新牙刷递给多宝和黑蛋。

小妮子占有欲极强，晚间睡觉都要跟亲哥哥争抢位置，狗剩也乐意让着妹妹。

“谢。谢，小。深婶。”

小姑娘笑容甜甜的，还露出一双小酒窝和小虎牙。

陆萌心里更痛了。

新的牙刷。。。还是两把。。。

这得多少钱，日子过不过？

小丫头自我安慰，好歹属于她的小刷子保住了。

妈妈做的独一份，连哥哥都没有，用的还是以前妈妈不要的。

陆湛撑开小窗户，看着屋外四小一大，暗自抹了把辛酸泪。

天爷，谁懂啊！媳妇全身心的注意全在孩子身上，他这个丈夫丁点位置都没有，今天都没说早安，甚至瞅都没瞅一眼。

饭桌上。

林初一端着一盆包子，冲了鸡蛋花，还炒了盘菜。

陆萌、陆泽两兄妹习以为常吸溜着碗里的蛋花，小妮子还捞起小盒子的白糖撒了进去，嫌不够，又拿小勺子挖。

黑蛋和多宝已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手里握着鸡蛋的余温提醒他们，眼前是真实存在。

原来小婶婶家吃得这么好……他们要是早上能有一碗稀饭就偷着乐吧！奶最多也不过多放几个红薯，白糖、鸡蛋这种稀罕物是想也不能想的，去年小姑家的堂哥还能吃两个，今年也吃不上。

“小深婶，黑蛋……只要手上的鸡蛋就好。”

这么点能吃饱么？

她家萌萌早起都要两个大大肉包子，吃完了蛋花，偶尔还要冲半杯麦乳精才八分饱。

女人狐疑的盯着小孩鸡爪似的小手。

小男孩紧了紧双手，见林初一变了脸色，依依不舍的讲鸡蛋放在桌上，又改口:"黑蛋不饿，鸡蛋给妹妹吃。"

小婶婶让他过来已经很好了，小姑姑说了像他这种小泥腿子，不配吃鸡蛋。

“多宝。不饿，姐。。姐吃。”

小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哥哥这么多，手心的鸡蛋像烫手山芋，忙不迭丢在碗里，眼神低垂着，小手指在衣角不停的翻搅。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小婶刚才还教他们刷牙。

“吃。”

陆湛冷着脸皱眉，捏着鸡蛋递给两孩子。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脸太冷，多宝‘哇呜’一声哭出来，抽抽搭搭的，眼睛红红的看着陆湛打抖。

林初一瞪了身旁的人一眼。

陆湛满眼无辜，他只是让孩子吃饭，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吗？

“多宝乖，怎么了？是不喜欢我做的包子吗？”

林初一反思了下自己。

明明她的厨艺不赖，算不上难吃，怎么两个小的不愿意碰，推搡着说不要……难道，平日里都是爷三哄着她，说饭菜好吃？

不能吧？

“不是，多多。稀罕。”

抱着小姑娘好一顿哄，半晌多宝才止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