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红薯饭能有多少?
程文杰吃得那叫做一个干净,半点不给当妈的留,小男孩摊手:“妈还有没吃的,还饿。”
就是这般陆巧玲仍旧觉得亏待了儿子。
“文杰,妈再去小厨房看看。”
老太婆还是心软,倘使不是她刻意让程诚送饭,还能有谁?
陆巧玲不知道,红薯饭还真就是不是她留的,而是程诚找了邻居拿粮票换。
“玲儿,这不大好……”
程诚有些难为,本就是来陆家吃白食,妻子还想着去偷拿,就算丈母娘不介怀,两个哥哥呢?
家里的粮都是他们辛苦赚工分得来的。
“有什么不好,陆家的东西就是我的。”
女人不耐烦的拨开程诚,推门而出。
天色渐晚,每个房间都只有一盏小煤油灯,程文杰又怕黑,爱子心切的陆巧玲只得摸着黑去,好在这是她生长了小半辈子的地儿,不用看也能分得清路。
月光光,照大地。
今晚的月光很亮,甚至不用提煤油灯。
陆巧玲轻车熟路的摸索到小厨房,锅盖下、厨柜四下翻找了个遍,都不见半粒米的影子,只得打了瓢井水充饥。
想她是陆家的小闺女,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宝贝宠着、让着,几时受过这种气?!
越想越憋屈,陆巧玲恨不得把陈春梅给撕了。
正想着,转角迎面撞上陈春梅,一时不擦,面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哪个不长眼的?疼死我了。”
女人当即开腔骂脏话。
陈春梅紧紧捂着肚子,煤油灯掉落在地也顾不得捡,发出细微的呻吟。
借着微弱的灯光,陆巧玲看清对面女人的面貌以及她手上捻着块小小的红糖和糕点,心中妒火更盛。
“原来是二嫂,天黑还不忘出来打野食。”
“玲玲,你误会了,这是弟妹给我的。”
白日她怕被人瞧见,偷偷留了一部分藏在门外墙根,用破树皮包着,合着外人看不出来,本以为万事无忧,没想到半夜还没碰上小姑子。
“林初一?她会这么大方,二嫂可别框我。”
陆巧玲眸光不善的盯着陈春梅。
林初一是什么个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去年来趁大人不在,把文杰的糖果都给顺走,那样的人能给陈春梅捎糕点、红糖,就是打死她都不信。
“不然,这些东西给文杰吃?”
陈春梅开口试探,小姑明显来者不善,要是她此时恼了自个……弟妹说她现在动不得气,最好还是别跟陆巧玲发生争执。
“二嫂,拿着我老陆家的东西来讨好我,算盘打得精。”
“东西我自是要收,妈不在这,你就别假惺惺的,看了都恶心,别以为二哥会帮你,你始终都是外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身子都被村里男人看光,陈家好意思拿礼金。”
“你不会以为落水是意外吧?”
陆巧玲微挑眉,冷呵一声:“要不是二哥寻我而来,你能有机会?”
陈家村距小青山不远,她早早便见过陈春梅。
就算是穿着破旧的衣裳气质也难掩,相比之下,她就相形见绌。
每日上工,干活,陈春梅早没了从前的姿容,现在的二嫂跟村中的妇女无异,黢黑的脸颊,身材严重变形,突出的肚腩,腰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纹路……
想到这,陆巧玲心中不免一阵得意。
女人收回手上的糕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不是傻子,一下猜出当年落水的事另有蹊跷,而且很可能就是小姑的手笔。
她和陆巧玲素不相识,竟要毁她清白。
爸妈便是因落水一事,觉得丢尽了家族的颜面,她更是不配活着,找了媒婆想把她买到山沟沟做媳妇。
“是你……做的。”
陈春梅脸憋得通红,气险些喘不上来。
原来当年落水竟是小姑子所为,多年来她一直心藏感激,而今像个笑话。
相恋的男人也因这件事生了嫌隙,再不跟她往来,那可是年少的梦,说要要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就因嫉妒……她的人生被毁的彻底。
霎时间,陈春梅理智全无,全然忘了林初一的交代,拼命揪着陆巧玲的头皮撕扯,双手掐着脖子摇晃:“都是你,都是你,我也不让你好过。”
“疯婆子,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