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太过轻松，孔垂景瞬间觉得有些突兀。

特别是配上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寻常人听到这种被霸凌的故事应该不是这样的表情吧？

但应该是什么样，其实她也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曾跟别人提起过。

连那天摔倒、换裤子，最后赴约迟到的颜如念都不知道她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只说在路上拉偏架，然后一言不发。

当天在颜如念耐心的劝导之下，她保证以后不会路见不平，一定绕道而走……

只是，直觉觉得和温有问题？似乎也不太合理。

既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她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心上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和温站在她这边，并且没有嘲笑她的软弱无能，她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第一次开口坦白内心封存已久的往事，有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是可以了……

孔垂景说完这件事情，终于能松口气，她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纵横交错之间挂着一轮新月。

都过去三年了，她应该早点放下才对。

在心里藏着的丢人事件终于拿出来透透气，她感觉已经好多了。

她决定拒绝和温的好意，“不用了，道歉也没什么作用。”

“是没什么作用了。”

和温也随着她一同抬头望月，“但谁说做事，就一定要有用呢？”

话里有话，孔垂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和温身上的寒意……

莫不是被风吹的久了，他身上的热度也渐渐消了？

特别是配上他那句话，孔垂景几乎觉得不认识他了。

她脖子回正，余光偷瞄身旁的男人，“回去吧……我好冷。”

一瞬间，和温表情如常，转头看她时依旧眼中含笑，“好，咱们回去吃点东西。”

＊

酒店的房间里明显被打扫过，孔垂景一边在心里感叹酒店服务，一边走突然想到应该是顾总的吩咐再打扫一次。

“你朋友对你真好，晚上还来打扫一遍。”

和温走到餐厅，看着满桌的食物，算是满意。

一手招呼她过来吃东西，拉开椅子跟她说，“是啊，他又好又帅，你可不要被他收买啊！”

孔垂景此刻眼里只有美味佳肴，快速回他一句，“我才不会呢。”

和温陪着她慢慢用餐，心里清楚顾明赫叫人来打扫房间，好心是一方面，对方更想看看自己到底在不在也是一方面。

毕竟这一层，因为和温要住下的原因，已经把监控全关掉了。

和温很清楚顾明赫在保密工作这方面尤为在意。

无法从监控得知自己在不在，用房屋清扫这个理由看看，最合适不过了。

和温也同样清楚自己带来的女孩一看到他身边的女孩就说要走，绝对是事出有因，自己能想到，顾明赫不可能想不到。

或许刘斯在电梯口的客套，原本就不是客套。

或许顾明赫已经查到了孙星晨与他工作室有联系，在等待他的动作……

孔垂景在公园就觉得有点饿了，夜晚的冷风吹着，消耗了她太多热量，

她正狼吞虎咽吃的酣畅淋漓，一抬头，发现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诧异问道：“你怎么吃这么慢？不合你的胃口啊？”

被女孩这么一问，和温顺水推舟，“是啊，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呢……”

“这……”孔垂景边说边用双手在桌前比划，尾音拖的很长，“……么大的桌子都摆满了，没你爱吃的？你可真难伺候。”

和温明显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声音也开始夹起来，“是啊，我就是难伺候……”

这回装的有点过了，和温收回夸张的表情，与她平静的对视，“你吃吧，我只有点渴……”

“你在想什么？”孔垂景打断他，也跟他一样平静回望。

“和温，我觉得你有很多面，一般人可能有两面，一面给外人看，一面给自己看。你不是，你估计跟魔方似的……”

“我有六面啊？”和温也打断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孔垂景拿过一瓶水递给他，尽管她看出了刚才的他只是在找借口，但她依旧愿意帮他圆这个谎言。

她脸上平静，“嗯，你六面玲珑，还有两面刺。”

这话正好碰到他熟悉的领域，和温在脑海里检索，“是出自作家阿城的文集，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