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楼
酉时初,落日跟深秋熟透的柿子般红彤彤,悬在远山之上
飞檐凭栏眺望,一股感伤低落涌上心头,摇头叹息自喃,“独上高楼、夕阳西下,望尽秋山...啧”转身回到房内,问“你天天观这景,不觉凄凉吗?”
岑兰庭坐在梨花木的八仙桌前,右手上的茶盏停在半空,要放未放,微笑道:“郡主天天见美男子,不觉喜悦吗?”
飞檐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托下巴,沉思道:“...谁是美男子?”
“...我不是?”茶盏落在桌上,白瓷薄胎,盏口细细绕一圈鲜荔枝图样
“...都说京城十分颜色岑兰庭独占七分,你当然是美男子,”飞檐道:“可我又不曾天天见你...不知喜悦不喜悦...”
岑兰庭推杯茶给飞檐,笑道:“郡主今日觉悟甚高,倒叫我不敢随意应话了...万一郡主有求于我而我又一口应承下...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我又不要你命...只是想知道你同我父亲的渊源”飞檐面带微笑“损失茶水吗?茶水钱我也可以付...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差这点小钱”
岑兰庭自斟满茶,越过飞檐看向窗外,“这边的孤独是为了平衡...”拉近视线落在飞檐明眸,“那边的热闹”站起身,长袍玉立,胳膊外展做出请得手势“热闹场才更得常独处,不然做不好生意...”
"也是"飞檐笑着起身,随他穿过一道水晶珠帘,走至另一间房
岑兰庭推开一扇窗,嘈杂的声音立刻钻入耳中,丝竹声、女子咿呀歌喉声、鼓掌喝彩声、男人的说笑声...
飞檐探头望下去,底层起舞的女子水袖齐向上扬起,中央的红衣女子尤为显眼,接着又是一阵男人的鼓掌叫好声
她撤回头,看向嘴角噙笑的岑兰庭,敷衍道:“挺热闹”自踏进这座青楼时她就明白此处女子是他的情报来源...已知的事情她不感兴趣
岑兰庭关上窗,就近坐到矮榻上,道:“你知先帝为何要杀江皋吗?”
“...大夏皇子”飞檐多少听过当年的事,“据说有个天师占出个什么谶语...”
“对,当年因那句占词死了好几个孩子,其中...就有我”
飞檐后背依着窗,惊讶的转眸看向坐在榻边的人...岑兰庭垂着头,看不清是何表情
“当年多亏令尊出手相帮,我才幸免...那时我们十几个孩子关在一间牢房,最后只有我和江皋关活了下来”侧头朝飞檐一笑,重申一次,“我可不是断袖!”
“...那,江哥当真是大夏皇子?”飞檐对此事是持怀疑态度的,若真是皇子,父亲怎么敢毫不避讳的让他领兵守大夏边境
岑兰庭轻笑摇头“不知!当年他的确是在俘虏队列中,可依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不像是皇子身份...同族的大夏人对他很冷漠,临死之时那些人也只是冷眼旁观...”
他目光停滞在前方某一点,似闪回到过去的那刻,语气黯然
“晋州那次,你就认出他了?”飞檐声音轻柔,强迫别人唤起伤心的往事她感到些许歉意
岑兰庭一笑,脸上又是往常春风荡漾般的笑容,“非也!我那次就是想娶你来着...是那日在城外军营,前后想了想才认出他来”
难怪当时他那么好心帮着开城门,飞檐问道:“郡王为何开了城门?”
“嗯...这个嘛”岑兰庭为难道:“我答应了郡王要保守秘密...”侧目望着飞檐“做人要信守承诺...”
他不愿说,飞檐也不强求,站直身不在意的道:“此次太学闹事也是郡王吧?”
“...我答应过他,他的事情不会告诉任何人...”岑兰庭起身踱步过来,“不过...你要是愿意听别人说,倒可以带你进去听,至于能听到什么就看你运气了”
岑兰庭既守口如瓶,想来是同郡王有交易在先,飞檐一笑“我运气一向很好!”
飞檐换了楼里侍女衣裳,白纱遮面,立在弹古琴女子身后,静听着屋内说话声
“...各人有各人的算盘,武将有打仗的本事,文人有笔墨的功夫,哼,只让太学这么一闹,太后还不是怕了,乖乖的给了封号,啧啧”王慈嘲讽的摇着头,“妇人之仁...都说先帝疑心福王,我瞧不尽然,他这是给他儿子留了一条后路...”双颊微红,抬眸朝对面的岑兰庭一笑“相较起来,福王一家心还是软的...”
岑兰庭笑笑,劝道:“驸马少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