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入仕,以为看的是盛世繁华,受的是浩荡天恩。走到深处才发现,这条路只能通往荒芜的荆棘之地,置身其中,已分不清退路和前路,只能凭血肉硬闯出去
崔重华迎风走向一旁西厢偏房,身上的冷风还没散透
福王瞧着他时,觉的像有人扫了一铲冷月泼进来,凉凉的
崔重华躬身道:“福王殿下,陛下已安寝,您也早些安歇吧!”
烛火下枯坐的福王,眉目紧锁“崔学士...”干裂的嘴唇涩住了,没了下文
崔重华来见福王只是想让他不用担心,见到了二人也就安心了,在福王无声的话语中崔重华退出门。
陛下旧病未去加新病,服过药后昏昏沉沉的睡去,今夜自也不会有任何旨意发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守一夜,明日陛下见到的第一个人,听的第一句话,必须由他来说。
飞檐觉昨夜十分漫长,怎么也不见天亮,醒了睡,睡了醒,反复多次后终见帐外微光。手下重盘着散乱的发,走出帐。
帐子旁,倚睡着一个人。
“乔崇霭?”飞檐踢踢他脚“乔崇霭?”
乔崇霭丝毫未闻,呼噜声一起一伏 。
飞檐摇着头走了,酒品真差...
江皋帐帘是打开的...看来江哥昨夜也睡不着。
傅绕坐在床榻一侧,端着一碗水喝,见她进来放下碗笑道:“江哥不在”拿眼一指榻的另一侧“过来先坐!”
飞檐坐下,问道“傅哥哥,怎来的这般早?”
“我没回去”傅绕道“昨夜醉了,就在这将就一夜”笑着看飞檐“昨夜你没睡好?瞧着无精打采!”
飞檐尴尬笑笑“还好!”
“江哥去寻衣裳了,一会儿,你们先入京!”傅绕看得出她在担心,柔声道:“有我和江哥在,不会有事!”
飞檐和傅绕的关系很微妙,尽管都是自小混在一块,与对待乔崇霭不同,飞檐从不亲近傅绕,总隔的远远说话,语气也是礼貌有加像对待哥哥般。
这种微妙是在飞檐无意听到傅绕和大姐的对话。
...那年他好像十七八,她和大姐都在西北旧宅里,傅绕不知从哪猎回一只大虎,皮毛上的血还新鲜,‘哐’的扔在大姐屋门前,那时她十五六吧,正是好奇心盛的年纪,偏想听听他们在屋里说什么,贴着窗就听到了那句“赵缨,我喜欢你。他做得的,我也做得到!”
当时可谓震惊不已,之后看傅绕的心境就变了,总会不自觉把他抬到大姐的那个位置上
后来渐长,旁敲侧击的问过大姐,她对傅绕只是亲情,心里只有崔哥哥
据飞檐观察傅绕的喜欢并不比崔哥哥少,默默付出的品格让她格外敬重傅绕!
当她嫁给温令章后,她又明白爱情强求不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飞檐双手撑在身侧,垂着眸想着这些事,久久没说话。
傅绕见她如此忧心忡忡,笑着起身道;“咱们出去走走,江哥也快回来了...”
一条云带从红日中间穿过,拉的长长,山野清风徐徐
乔崇霭摸着后脖颈走来,眼干口燥不大舒坦,对着飞檐打招呼,笑道“二县主,早”
飞檐侧身,嫌弃道“满身酒味”
乔崇霭后退一步,不好意思的笑“呵呵...我洗”绕身往飞檐对侧而去,笑道:”洗干净了再跟你说话”
“没酒品!”飞檐无奈一叹
傅绕笑笑道“乔哥,酒品还不错!醉了从不多言!”
“??”这叫酒品不错?飞檐转头想一顿数落乔崇霭醉酒失态
傅绕抬头望着朝阳,嘴角带笑,一缕光恰好洒在他脸上,很是享受当下的模样。
飞檐忍下话也眺望着朝阳,弹指间,阳光也移到了她的脸上,温温柔柔。
傅绕一笑道:“日光打在身上时,是不是觉事事都明朗了?”
飞檐会心一笑“嗯!”
飞檐闭目脸上微微带笑,心里平和很多
傅绕转头看飞檐...她侧颜柔和温婉与赵缨不太相像,赵缨更像福王,也或许是这一点福王才会更依靠赵缨,可赵缨也是女子呀,也应捧在手心里被好好爱护
江皋从飞檐那侧大阔步而来。
傅绕挪了目光,笑道:“江哥回来了!”
飞檐睁开眼看去,江皋三两步的走近来,道:“趁天不亮没人看到,去附近农庄找了几件村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