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月换掉衣裳，席玉替她挽起发髻，簪着两支金菱花簪，裙腰坠着镂空掐丝珐琅蝴蝶金香囊。装饰好，谢邀月提着裙裾踏出门槛，带着谢邀月往谢蕴院落去。穿越曲折的亭台水榭楼阁，她绕着竹林进屋，腰间香囊里的香丸摇摇晃晃，散发馥郁的梅香。

席玉垂着眼眸跟随谢邀月的脚步，望着裙裾摇晃，娉婷袅娜的姑娘发间流苏摇曳。

要装谢邀月的婢女，自然会掐着嗓音演柔弱的姑娘。但是很累，谢邀月害怕席玉伤嗓子，要他在府外做婢女时尽量演哑巴。

谢蕴院落的婢女替她撩起帘幕，小姑娘抬脚踏进屋，谢蕴坐在窗沿，矮桌摆着两册书卷。瞧见谢邀月被婢女引进屋，起身来牵她的手。

“娘亲，我来和你说说话。”

“来啦，乖乖，让我看一看，沈帛他有没有欺负你。”

谢蕴似笑非笑地打趣，谢邀月配合着转身，在她眼前绕了一圈。笑盈盈说：“你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话音刚落，谢邀月便抬腕握着谢蕴的袖管摇摇晃晃撒娇。“要是在自家都能被欺负，我回炉重造算啦。”谢蕴探着手轻飘飘地戳了戳她的额前，无奈地笑一笑。

“就你爱闹。”

谢蕴摆摆手，她屋里的嬷嬷和婢女缓缓退出屋内，稍等片刻，谢蕴的贴身婢女文窃领着三个姑娘进屋来。

婢女们眼神澄澈，见礼周全。

——直到谢蕴突兀地握着矮桌上的茶盏砸向她们，三个姑娘躲得利落，甚至有姑娘迅速捡起攥紧茶盏碎片预备反击。谢蕴瞧着满屋狼藉，再缓缓笑着鼓掌。

她侧着脸和文窃说。

“这一批练的还不错，堪配我儿。”

谢邀月坐得稳当，谢蕴突然发难，她眼皮都懒得掀。茶盏跌落碎了满地，谢蕴在考验，同样在展示姑娘们能一路杀到她眼前的成果。谢邀月迎着谢蕴说话的眼睛，温婉地笑一笑。

“娘亲这是替我选暗卫么？”

“嗯，你挑一挑吧，做你的婢女很好，做你的暗卫也很好，终归是要跟随你的。”

谢蕴回答。

谢邀月挑眉瞧着屋里的三个姑娘，笑着蹲到攥紧瓷器碎片的姑娘眼前。她打量着那姑娘，姑娘眼神冷厉。谢邀月笑盈盈地探手问她：“你愿不愿意跟随我，替我卖命。”那姑娘明目张胆的窥探着谢邀月，她缓慢松手，碎瓷片扎破她的掌心。

那姑娘干脆利落地点头。

“多谢小姐看重。”

她犹豫着瞧谢邀月探到眼前的手，然后将被扎破的手搭上去。

这算逾矩，算冒犯。

谢邀月却满意的笑着点头。

谢蕴忙着同文窃商讨晚餐的菜，抽空抬眼瞧向谢邀月提醒：“谢姑娘，如果要她做婢女保护你，记得给她取个名字。”

暗卫同奴婢们相同，不管是藏进暗地里护着，做事，杀人。还是做下属婢女，名字都是上位者来取。能更换姓名甚至是恩赐，若是懒得，就唤他们暗卫营里的排行。

谢邀月垂眼想着，那姑娘牵着她的手，安静地待在原地等候她的话。血珠滴滴滑落进她俩相握的掌心，那姑娘略微不适应的想抽离，却怕得罪她的主子不敢动。

“血…绛红…朱颜，你改名叫朱颜好不好？”

她紧张地渗着汗，汗混着血珠凝在她俩的掌心。瞧着谢邀月发亮的眼睛，姑娘跪地道谢。若不是谢邀月拦得迅速，那姑娘就跪地磕上头了。

“是，朱颜谢过小姐。”

朱颜被谢蕴身旁的陪嫁嬷嬷带出屋教导世族规矩，谢邀月靠着谢蕴的肩膀撒娇。“阿娘，她长得真漂亮，她杀人也如她的容貌一般漂亮吗？”谢蕴抬腕轻轻揉着她的脑袋，长发被她细细理好，拢成一束，再拿起婢女手里的发带替谢邀月绑好。

“是呀，她长得好看，杀起人来也够利落。最起码比你下手快。”

谢蕴捏捏谢邀月的鼻尖，她蹙着眉依偎进谢蕴怀里闷闷解释。

“自我被下毒，娘亲就没让我学武了。”

闻言，谢蕴搂着谢邀月的手顿住。她和谢邀月都刻意忽略她被下毒的事情，谢邀月假装她很好，谢蕴假装她没事，清理余毒就好。实则谢邀月不能继续练剑，甚至换季容易着凉发热，病重在床榻躺上一月。

谢蕴看她比看眼珠都要紧。

“…再养一养，再养得稍好些，娘亲就唤人教你练剑。娘亲会保护好你，这种事情绝不能有第二次。”

谢蕴说话的时候，眼神像凶狠的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