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勾唇笑得苦涩，喃喃地道：“那梦里的我，一定不得好死！”

“你干嘛这么说自己？”顾凉月皱眉，“梦里，我临死之前，你的权势比现在还盛！”

“若不是皇上赐你的那个对食一直百般阻挠，从中作梗，说不定我还能看到我父兄平反……唔！”

除了她，他不可能有其他女人！不等她将话说完，霍钰温柔缱绻的吻便落了下来。

不是索取，而是安抚，安抚她，亦是安抚自己。

尹礼与晏青背对二人起身，看着眼前铺了一桌子的口供……不，是记录，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寒毛卓竖，汗不敢出。

他二人没心思理会身后那两人的暧昧旖旎，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些记录。

两人对视一眼，拿出油纸和包袱布，左一层右一层地将那些记录包裹好，随即抱着它们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在门口焦急地候着。

终于哄睡了困倦不堪的小可怜儿，霍钰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示意尹礼与晏青去隔壁屋子说话。

甫一房门关上，尹礼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主子，顾姑娘的梦好生奇怪，竟有许多事，非但与我们调查的并没有出入，反倒……”

“这些东西不能留……”霍钰突然打断道，“你们要把方才写下来的东西，全都记在脑子里，挑紧要的先去查。”

“是！”晏青，尹礼同时颔首。

晏青突然问：“主子，要不要再多筛选一些人来保护顾姑娘？顺便再找几个听话能干的丫鬟嬷嬷来侍候姑娘？”

“不必！”霍钰眸色锐利，语气渐沉，“以本督现在的处境，对她太过用心，未必是一件好事。”

之前他派来保护她的那些人，被沈未动了手脚，不堪用。

可如今这十个人，还有暗处的那队影卫，都是他亲自所选，足够她应付眼前的境况。

他身负血海深仇，未必能护她一辈子……她还是得学着培养自己的势力，学会如何自保。

晏青担忧：“主子，顾姑娘从小恣意惯了，自幼也没人悉心教她，她根本不懂后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更别说掌家之事了。”

她身边儿那个听荷倒是个忠心的，可惜有勇无谋，心思城府不够，唯一还算精明点儿的秋菊姑娘，还在外面忙得飞起，顾姑娘现在根本就是无人可用啊！

“本督会想办法让宋嬷嬷来她身边伺候。”

尹礼眸色微震，宋嬷嬷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安插到皇后身边的探子，突然撤出来伺候顾姑娘岂不是大材小用？

浪不浪费心力的且先不说，这样会误事的！

“主子，如果只是想要帮衬姑娘，犯官女眷中何愁找不到上得了台面、懂规矩的可用之人？您何必自断……”

霍钰抬眸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喙：“比起旁人，本督更信任宋嬷嬷，况且，就凭她曾是皇后身边的人，这一点便无人能比。”

尹礼皱眉：“属下自是知道主子与顾姑娘的情谊，也知道姑娘是个可信任的人，可主子若是因为顾姑娘而乱了方寸、不管不顾，岂不是坏了您这么多年的谋划？主……”

尹礼话还没说完，就对上霍钰扫过来的眼，那眼神中明明没什么威慑与不满，却无端透出一股逼仄人心的压迫感。

“本督若是连自己在意的人都护不住，还遑论什么其他？”

尹礼面色微变，迅速垂头噤了声。

霍钰收回目光，带着满身疲惫跃出侯府院墙，径直上了马车。

隔着单薄的车壁，他字字清晰地道：“你与晏青自幼同本督一起长大，本督从不怀疑你二人的衷心……尤其是你，甚至为了时刻留在本督身边，竟不惜自宫毁身。”

“尹礼……你有你的执着，本督亦有自己的信仰，于本督而言，没有什么比月儿更为珍贵，家仇要报，月儿本督也要护！”

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车轮碾着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却盖不住霍钰越发严厉的语气：“有些话，本督不希望说第二次。”

尹礼听懂了霍钰话中的警告，不觉间汗出如渖，原以为他只是放不下与顾姑娘两小无猜的情意，或只是心有不甘……没成想他竟将她比作信仰？

看来他不仅要护住小主子，还得护住他的心上人，不然他可能撑不到为霍家满门洗清冤屈报仇雪恨的那日！

“属下明白了。”

霍钰透过车窗望向皇城那方天空，眼神如鹰隼一般精锐：“去东厂。”

这几日他哪儿都不去，先让朝中那些跳蚤们慌上几天，憋憋火儿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