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对成安侯府的布局早就了如指掌,他抱着顾凉月直奔侯府西南角,那边只有一处小院儿,方便守卫,离着院墙也近……安静,适合休养。
他将人轻扔在什么都没有的榻上,自己拉了把满是灰尘的椅子,垂着眼帘坐在门口。
侍卫以为他家主子在等人送药箱,背对霍钰悄咪咪地朝顾凉月竖了个大拇指:
“顾姑娘医术果然了得,只一针下去,那个狗仗人势的管家就瘫了……回头这一击制敌的招数您也教教属下呗?”
顾凉月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勾了下唇角,瑟缩着望了眼霍钰。
见他侧面轮廓越绷越紧,周身泛着森寒的煞气,她突然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心虚地将脑袋别到一旁。
狗屁一击制敌啊,若不是霍钰来得及时,她今日怕是还得再挨一刀!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云舟会为了个奴才与她动刀子!
不过现在想想也不难理解,毕竟陈富陪着他长大,帮他做尽了脏事、恶事,于谢云舟而言,他不单是他的左膀右臂,还如同亲人伙伴。
那侍卫背后没长眼睛,自然看不见霍钰此刻拳头都握紧了,还摆出一副讨好模样,笑眯眯地看着顾凉月:“顾姑娘,您方才使的那针,能给属下看一眼吗?”
顾凉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晏青啊,他还真是同前世一模一样,优点是开朗,缺点是太过开朗!
“说完了没有?”霍钰突然开口,“既然你这么闲,去趟太医院,跟两位老院判说,顾小神医受伤了,让他们带几位女医过来看看。”
“是。”见自家主子脸色难看,晏青迅速敛眸,埋头同时伸出手来,“主子……腰牌?”他得拿督主的腰牌才能请得动那帮心高气傲的老太医!
霍钰抬眼:“用不着,顾小神医的名号在太医院吃得开,你且去请便是!”
他做事虽谨慎,没人看见这丫头从那院子里出来,但保不齐有人看到她进了那别院就一直没出来。
回头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有太医院的医案在,也能保住她的名声。
“就这点伤哪用得着请太医啊?”顾凉月声音越来越小,“霍钰哥哥,要不你在帮我处理下伤口?”
“那个,你要是忙的话,你就去忙你的,我自己也可以……”
“闭嘴!”霍钰冷声打断,瞧着她那张变得越发肿胀的脸,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谢云舟那杂碎到底用了多大力气打的她?
竟能让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伤成这样?
瞧瞧她,有一侧眼睛不但有些睁不开了,就连嘴角都跟着肿了起来!
霍钰眸色愈发阴鸷,他方才该将他另一只手也弄断了才是!
“你不是想休夫吗?惊动了太医署,他日这便是谢云舟苛待残害你的证据。”
顾凉月神情怔了一瞬,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同时,也突然开始心疼他。
事发突然,他竟不忘替她周全,筹谋以后?
粗心爽朗的少年,只几年功夫只几年的功夫,心思竟变得如此缜密……这背后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苦痛啊?
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
顾凉月先前对他的误会也好,不满也罢,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放缓语气,乖巧地朝着霍钰出声。
“霍钰哥哥,这屋里一股子霉味儿,你抱我出去透透气可好?”
霍钰幽幽别过头去,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点点光亮,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妖冶,开口却音色冰凉。
“熏着吧!这霉味儿再难闻,能有你身上的血腥味儿难闻?”
他冷然起身,明明想一个人去院子里待会儿,嘱咐那些个手下快些收拾……腿上却不听使唤,竟不争气地调转方向朝着顾凉月走去。
……
正堂那头,有谢老太太的经验在前,府中下人谁也不敢贸然挪动谢云舟。
在郎中来之前,他们只能任由他像瘫烂泥一样,沤在屎尿中动弹不得。
几个下人绕着他迅速整理屋内的狼藉,他信任的小厮怕他昏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不停地在他耳旁絮絮叨叨。
“侯爷,夫人搬去了清风院儿,出主院儿前,她说陈管家瘫痪了,情况会比太夫人还糟糕,她命人立刻将陈管家送去荆州老宅养着了……”
谢云舟:“啊啊……啊……”胡闹!你们怎么能不等郎中来了给他看一看,就这么将人送走了?
他手中得力的人本就不多,陈富一走,这府里一堆事情谁来接手?
顾凉月这个贱人,她这是要架空他啊,她到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