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荷心说,这青天白日的,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是以即便感觉到暗处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周围也好似也有那么三两个神色动作鬼祟的男人,她也抿着唇不再多言。
她正思忖着,就听见一道凄厉的哭嚎声,好像是从那利民堂院儿里传出来的。
听荷:“小姐?”
眼见顾凉月拔腿就跑,听荷正欲跟上,突然蹿出来好几个人将她紧紧围在中间,她正要呼救,一张沾了药粉的帕子,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
顾凉月脚下生风,衣袂翻飞间便冲进了院子。
利民堂的医官都是太医院的预备人选,个个医术高超。
虽然在利民堂看病抓药比民间医馆要贵上许多,但还是有不少的百姓慕名而来,整日在这里排队。
而在排队的过程中,凡是当场病发的,大家都会齐心协力地把人弄到一旁的医馆去,绝不许中途有人加塞儿,是以这利民堂,看不了急症。
顾凉月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宁云枝,可算见到你了!
瞧着女人哭花了的脸,顾凉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地上躺着的,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宁云枝的父亲了。
这位宁大人乃吏部右侍郎,官居三品,平日里是许多文官拉拢的对象。
前世这个时候,他心口绞痛却没命人进宫请太医,而是让他的独女宁云枝陪他来了利民堂。
结果没等排队呢,他便直挺挺地倒下了……最终因为救治不力,死在了利民堂的院子里,致使今日当值的医官们全都连降两级,罚了半年俸禄。
院中负责巡逻的护卫们,见有人又晕倒了,开始熟练地驱散人群,有条不紊地维持秩序。
护卫长不经意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刚转身要走,又猛地回过头,扑通一声跪下了:“来人!快把宁大人抬进去!”
见护卫们疑惑不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他颤声吼道:“他是宁侍郎!吏部的侍郎大人!还不动手?咋的,等着我自己干呐?”
护卫们相视一眼,急忙朝地上人跑去,却被排队的病患家属们齐齐挡住了去路。
“几十年了,盛京城的百姓谁不知道,这利民堂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排队!”
“对!赶着投胎的,可以去隔壁棺材铺!咱们这些人只帮抬,不帮埋!”
那怎么行?
护卫长瞬间急红了眼:“让开!他是朝廷三品大员,出了事,保不齐这利民堂都得关门儿!”
就算那些医官们没事儿,这人若是死在这里,他和他的这帮弟兄们就全都不用干了!
“当官儿的怎么了?当官儿的了不起啊?嘁,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插队装的?怕他死了,你们给他送太医院去啊?”
“就是!我们一家六口人,在这儿轮着排了三天都没排到呢,凭什么让他插队?”
“除非你们把我们这群平头百姓都杀了……否则谁也别想坏了这利民堂的规矩!”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际,听到动静的医官们,急忙撇下手中病患,全都冲了出来。
眼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嘴唇泛紫,他们登时就慌了,拎着药箱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快让开!”
“真的会死人的!让我们过去!”
排队的百姓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十分镇定。
一旁牵制护卫的家属们迅速分出一半人,冲上去死命拦着那群医官,有百姓气急,甚至还挥拳往医官们的脸上身上砸去。
“你们,你们必须一个一个地给我们看!不然咱们这群人今儿个豁出去了,谁都别想好!”
眼见局势失控,宁云枝急忙冲自家下人道:“快帮我将父亲抬到隔壁医馆!”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好!我们来了……”有护卫听见,顾不得自己的鞋袜都被踩掉了,连滚带爬地来到宁云枝身旁,准备帮着抬人。
只要这位宁大人不死在利民堂里,别说什么鞋袜裤带了,就是被这群刁民扯烂衣裳,让他们光着都行!
“别动他!”顾凉月神色严厉,冷声警告:“他如果就这么平躺着,及时治疗后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贸然移动,他必死无疑!”
“住口!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胡言乱语,扰乱人心?”还在与老百姓推搡纠缠的一众医官当中,看起来最为年长的那人,眼眶都急红了。
他散乱着发,在人堆儿里指着顾凉月等人直跳着脚,唾沫星子满天飞: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