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耷拉着脸,满眼阴毒。
那丫头嫁人前,顾家老太太给她准备的陪嫁丫鬟,她一个都没收。
成婚当日,她身边儿就带着两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子……现在浮云居里,也不过还是那几个人而已!
她还就不信了,她府上养着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护院,还对付不了这么个小贱蹄子!
谢老太太阴鸷的眸子里闪着骇人的寒光,她扫了眼屋内众人,面色冷冽。
“马上集合所有护院,同老身去浮云居!”
管家陈富心中不安,急声问:“太夫人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那丫头若肯给云舟诊病,哪怕只出些诊金,她便依旧是我成安侯府的侯夫人,可她若执意冷眼旁观,那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只要这个丧门星一死,盛京城大把的姑娘愿意给她孙儿做继室!
到时候,侯府的情况一定不会比现在还糟糕。
谢老太太的话让陈富不由打了个冷战,“老夫人,侯爷很是看重夫人与督主大人之间的关系,他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他糊涂了,老身可没糊涂!”谢老太太语气狠厉。
“那顾凉月若是与吾等不是一条心,她身后的靠山,便是悬在我成安侯府众人头上的一把铡刀!终究是百害而无一利!”
“可侯夫人若是死在咱们侯府,那个霍钰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了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便是皇帝,也不会滥用手中的权利,随意对任何人下手,何况他一个阉人?”
“况且霍钰那个阴损小人,为了权势富贵,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又怎会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陈富觉得还是不妥,“太夫人……”
“你放心好了,即便是天子脚下,谁家后宅又敢保证始终没个什么意外?”老太太勾唇笑得极冷:“争风吃醋被害也好,意外身亡也罢,总归怪不到咱们头上!”
音落她带着人就出了寿安堂。
听着周围彻底没了声音,谢云舟霍地睁开了眼。
……
浮云居里,顾凉月与霍钰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对视。
就在霍钰突然警惕,准备起身时,顾凉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霍钰哥哥,你好好藏起来,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求你了!”
她在说什么?
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霍钰眉心忽地皱了起来,难道她这是打算在成安侯府养老了?
顾凉月听声音越来越近,焦急地用气声道:
“第一,你这伤口这么久了都没能及时处理,想必也是有些为难,不想受伤的事外传出去,对吧?”
“第二,不管谢云舟如何,成安侯府怎么样,我现在的身份是有夫之妇……你也不想我身负污名,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吧?”
她竟是这样想的?以她的性子,他原以为她不在乎!
看来这些年,她也改变了不少……他该重新认识了解她才对!
霍钰收起刚腾起的不悦,淡淡点头。
“你发誓!”顾凉月仍旧不肯松手,弯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若说话不算话,待会儿不好好躲着,咱们……咱们就立刻断了这难堪的关系!”
霍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从最初的不满,到此刻的周身寒冽,搭在桌案上的手已然蜷握成拳,指关节处泛着瘆人的青白之色。
“我同你商量呢!你给个反应行不行?”顾凉月问。
哼!她倒是愈发厉害了,都敢威胁他了!
他也很好奇,没有他的庇护,她会怎么对付这些牛鬼蛇神!
霍钰猛地起身,大步朝屏风后面走去。
顾凉月来不及想太多,急忙动手整理房间……
很快,谢老太太使出全身力气,“砰”地推开顾凉月的房门。
那单薄的雕花木门再也承受不住,晃荡两下“咣当”掉了下来,将谢老太太与推着她的刘嬷嬷全都拍在了底下。
闯门的下人们全都慌了:
“救……救人啊!”
“快快快!快把这门抬走!”
“太夫人,您没事儿吧?”
“……”
方才还紧张的气氛,瞬时轻松下来,顾凉月瞧着门口的慌乱,紧皱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不多时,谢老太太顶着脑门儿上比鸡蛋还大的包,特别滑稽地出现在顾凉月身前,方才撞门的那股子凌厉气势,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