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你愈发年迈,眉宇间也带着疲惫,你站在城墙上,远远的望着北地,那里八百里山河,也曾是故国,可如今,尽数苍凉,南边的皇帝不愿将那些如今的无主之地重新收回】
【傍晚,你想了许久,终于提笔,洋洋洒洒,一如当年登科,你要上书给新的皇帝,告诉他,你愿意为他打回北边的江山,收回北边的子民,你的奏疏上了十天,如石沉大海】
【你终于忍不住在大殿之上向新的天子提起收复失地的事,可迎来的,竟是奸臣的攻讦,皇帝猜忌你,害怕你拥兵自重,更怕你找回被挟走的皇帝,于是收回了你的所有兵权,至于你是否还愿意为他打下北边的江山,他只觉悲壮,最后你所有功劳只被任了一个知州】
【但你不要这知州之官,你要北上杀敌,你没有任何驰援,可你也不愿放弃,天亮后,你穿上甲胄,带着数百老卒,翻身上马,你要去北地,即便朝廷收回兵权,并无钱粮,你知道,那里的百姓,也盼有人去接他们】
【这一年,你六十八岁了,风餐露宿,总是让你胸腔中箭的旧伤隐隐疼痛,手脚也逐渐开始乏力,你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可活着,总该接回那些百姓的】
【没有兵将,没有粮饷,你空手回到了黄河边,可想要接回那些百姓,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将目光放到了地图上,随后,看向了那些山匪盗贼,那些,也不过是想活下去的子民】
【黄河边,敌军仍旧囤积了大片重兵,似是过了这么久,他们也准备好了逐渐掌握这半壁山河,不仅如此,周边大盗贼寇也愈发多了,甚至有大盗拥兵七十万,战车近万】
【你打听到了这盗贼其实并不想反,可他们得活着,于是你骑上老马,孤身一人,来到了大盗军营,你穿着长袍,腰间佩剑,虽然年迈,却不曾弯下腰,你的战绩已经传到了大盗的耳中,听到你来,他很激动】
【你告诉他,你要收复北地,接回那些百姓,他看向了你的眼睛,直到最后,泪流满面,你有了一支七万的大军,终于可以开始练兵了】
【又说服了几家大盗,你现在可用大军已达十万,你整肃军纪的速度很快,充足的兵马与粮草,让你在黄河边彻底站稳,你调兵遣将,打的敌人颤抖不已,不敢主动进犯】
【边陲安定之后,你开始着眼于身后城池,故都此刻,仍是乱象频发,你开始平抑物价,不久,故都安稳,营帐中,你思索了许久,想要回到北地,仍需天子亲临,于是你上书南方】
【书信中,你告诉天子,如今北方上下一心,可以回来了,只要有天子坐镇,收复北地,指日可待,可南方的天子并不愿意】
【你眼睁睁看着敌军沿河铸造战具,天子却不愿回归,于是你终于黯然无奈】
【黄昏,天色晦暗,你终于老了,体内旧伤迸发,抽空了你所有的力气,你躺在病床上,挣扎着抬眼,想要再看一看这河山,你还没将北地的百姓带回来】
【病床上,你青筋暴起,苍老的声音愈发嘶哑,一遍遍开口:渡河、渡河、渡河,那一刻,你仍想过河驱敌,直到最后,睁着眼的你,依稀听到了身边部下的悲哀痛哭】
金榜至此。
大宋。
山长周式身着长袍,看着金榜中画面模糊的画面。
身躯颤抖着。
脑海中仍留存着那道苍老的声音。
他说。
渡河、渡河、渡河。
片刻后,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