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轻叹了一声,
“一百多年前,咱们镇上最大的戏班叫和春班,这戏班里出了一个艳惊四座的美女,名唤聂倩儿,但凡见她的客人没有不恋恋不忘的。
那时候所谓三教九流,三教就是指佛教、道教和儒教,九流分别是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戏子就是这下九流中末尾的一位,身份十分卑微,连贩夫走卒都不如。这聂倩儿原也是大户人家,只因小人所害,父母皆亡,门庭暗昧,为了活命才入了戏班。
她曾也是轰动一时的名伶,多少公子哥、富贾巨商甚至是王公贵族,为她一郑千金。因戏子惯于在戏台上演戏,故曰无情,可谁知道看戏之人更是无义,她尝尽了人间冷暖,从没人真心对她,直到一名蒋姓书生的出现。那位蒋书生对她一见钟情,并对她许下娶她为妻的承诺,最终她动了情,两人私定终身,温存了几月,被那蒋书生的家人知道以后,棒打鸳鸳,为了拆散他们,把蒋书生送到京城谋生,她就一直等一直等,却再也没有等到他,最后含恨郁郁而终。那美人山就是他们两人定情的地方,她死后,因为怨气积在体内不散,魂魄不去阴司不堕轮回,如此以来,她自身的怨气和道行一直不断的增加,成了她的执念,凡是从美人山过往的青年男子,不是无辜送命就是变得痴傻,弄得人心惶惶。镇上的人请了我师父来降伏她,最后用镇鬼符把她镇压到了美人山上,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她的这份执念还是没有放下。
都说戏子无情,可谁知,戏子啊,在别人的故事里辗转迷离,流尽自己的泪,一如蝶衣,入戏太深,至死不懂出戏,死后亦是不休。她生前也是可怜人,一生天涯,暧昧散尽、笙歌婉转,路途未归!”
“相逢已……已……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煮余年。她是不是和……和聂小倩一家人?又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张浩然摇着大脑袋,单手箍着我的肩膀,又说道:
“都怪那……那姓蒋的书生……”
我一把拍下他的手,
“怪个球,现在是矫情的时候吗?”
我白了他一眼,又示意他看看那对脸都成了茄子色的夫妻俩。
“张大师啊,这么说我儿子是被那戏子迷了?哎哟,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
“大师啊,既然你认识那女鬼,还请你救救我儿子吧,我老蒋家就他一个男丁,如果他出点啥事,我们可咋活啊!”
“老蒋家?”
“…………”
“蒋姓书生?”
这真是“巧儿”她爹遇到了“巧儿”她娘,太巧了。
师父抻着脖子,淡着眉眼说道:
“你们抬举我了,我可不认识她,也许你们蒋家和她更熟。”
那对夫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身子颤了颤。两口子这会亲近的互相搀扶着奔到师父面前,腿一屈双下跪:
“张大师,不管孰是孰非,还求您救救我们儿子吧!”
师父赶紧闪身一旁,让我和张浩然扶起他们。
“驱魔除邪,守护天下太平本就是我踏道之人的己任,无需行此大礼。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因果报应,丝毫不差,所以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众生畏果,菩萨畏因,就是说的这个意思。一有因必有果,二因果不乱,三因小果大。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世间的一切的命中注定,冥冥之中都是一场轮回。人这一辈子,所遇见的人,所经历的事,其实都是一场因果轮回。还望你们多行善事,多积福报。”
说完以后,师父眼里露出几丝精光,反手在祖师爷画像前点了三炷香,指尖隔空画了几道符咒,捻了一点刚落下的香灰弹到了那年轻小伙子的眉间,他嚎叫一声,身体大幅度的抖了几下,随即就翻着眼睛晕了过去。这时,他身体里“嗖”的一下滚出一团黑影,那黑影像是一阵风一样,在铺子里蹿了几圈,颜色越来越淡,又幻化成了一个人形,她似乎很痛苦一样,向门和窗子狠狠撞了几下,像弹力球一样来回弹了几次,最后师父轻轻一抬窗檐,化成一缕近乎透明的青烟才钻出了铺子。
把窗檐合上,师父轻轻拍了拍手,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我惊惊的、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情况?
张浩然莫名其妙的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唇角抽了抽:
“你看不见?”
张浩然摇了摇他的大脑袋,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看了铺子一圈,又露出了那傻不愣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