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你听妈一句劝，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母亲满是冻疮裂痕的手掠过他的脸颊，铁子感到阵阵生疼，麻木的心有些东西被触动到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倔强地转过身，将整个后脑勺冲着母亲。

“再有几天就该过年了，妈给你留点钱，你买上几件吃食，去你老丈人家认个错，服个软，把刘莉接回来，再怎么说咱这个家不能散呀！”母亲说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伤痛小声抽泣起来。

“我知道了。”

铁子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从鼻腔里出来的，可母亲却听地真真切切，她激动地站起身，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急不可耐地从兜里掏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钱，轻轻地放在枕边儿，嘱咐了两声后慢慢退出房间。

母亲出去之后，铁子扭过头呆呆地看着墙上的结婚照，妻子的不辞而别至今仍让他耿耿于怀。他觉得刘莉这个人太过现实，不是理想中那种可以同甘共苦、夫唱妇随的女人，自己当初找了她也是瞎了眼。内心深处，他更多的是不希望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东山再起的时候，为自己，也为这个破败的家重新找一位温柔贤淑，漂亮大方的女主人。

就在铁子陷入沉思的时候，卧室的门又重新被推开，直到一双小手小心翼翼抚上他脏乱的头发时，他才骤然惊醒。

“哈哈，让我抓到你了。”

铁子激动地翻过身，但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吓出女儿一脸惊恐表情，极力想挣脱他的双手。

“甜甜，别怕，我是爸爸呀！”

铁子极力安抚着女儿的情绪，父女俩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自从妻子走后，他几乎没有管过女儿，都是母亲在照顾她。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天天跟着奶奶去商场门口摆摊儿卖鞋垫儿，春吹日晒之下脸蛋儿有了密集的鱼鳞纹，小手冰凉，不经意间脸上竟流露出成年人才有的沧桑和迷茫。

“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甜甜的眼眶里满是泪花，委屈的小脸儿看的铁子一阵心疼，在瘦小无助的女儿面前，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混账了，腾出一只手为女儿擦去泪水，安慰道：“甜甜不哭，爸爸今天就去接你妈妈回家。”

“是真的吗？妈妈要回家了吗？”甜甜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望着爸爸。

“是真的。”铁子狠狠地点着头。

“太好了，妈妈要回家了。”甜甜挣脱开爸爸的手，激动地朝着屋外奔去，嘴里不停喊着：“妈妈要回来了，妈妈要回来了！”

看着女儿娇小羸弱的背影，铁子再也没有心情睡觉了。他起身坐到床头，拿起枕头边上的那一堆零钱数了起来，可令他失望的这些全是十块以下面值的小钱儿，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六十多块钱。从家里打出租车去老丈人家最少也得三十，这点钱勉强够来回的路费，还有什么余钱买吃食？更别提家里还有一个势利眼的丈母娘，以前空着手回去哪次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再说这次有大半年没去了，又赶上过年，怎么说也得买个百八十块钱的礼品。

攥着手里的零钱，铁子心里开始犯难了。家里老妈是指望不上了，这六十块钱不用问也知道是她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这会儿再跟她张嘴要钱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就太不是东西了。

无奈之下，铁子开始在脑子里使劲儿扒拉自己身边的狐朋狗友。可扒拉来扒拉去，发现竟全是一帮跟着自己混吃混喝的酒肉朋友，自打他没了钱，这些人便没了来往，即使偶尔在大街上撞见，也都远远地躲着他，生怕自己找他们借钱。

感慨了一声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后，铁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发小唐二宝，觉得现在唯一能帮自己的也就只有他了。可是两个人半年前大吵了一架，后来便再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愿不愿意帮助自己了。

说起这个唐二宝，的确和铁子身边其他狐朋狗友不一样，别人都是在他有钱风光的时候往前凑，唯独唐二宝是个例外。从小到大，每每都是他倒霉落难的时候站在他身后，坚定不移地支持他，而两人的关系也因为铁子的境遇时好时坏。记得上次吵架，是铁子带着一帮人人去二宝家的饺子馆吃饭，反正都是他请客，在哪吃不是吃，按理说他这也是照顾发小家的生意，没想到打进店门开始，二宝就没个好脸色，期间有俩人吃饱喝足后还不甘心，让二宝再下几份饺子要打包带走。二宝觉得他们太贪得无厌，便找借口不给下，结果双方起了争执，差点儿动起手来。

铁子那会儿正风光无限，觉得二宝太小家子气，自己朋友不就打包几份饺子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