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的,绝不相同。
那道天门,的的确确出现了,但是不只有天门而已。
郑大风看到了天门前一根通天大柱之上,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神将,披挂着一副如霜雪般的庄严铠甲。神将被一把剑钉死在天门柱子上,金黄色的血液涂满了柱子。
郑大风当时仰头望着那具凄惨的尸体。有一个瞬间,仿佛那具神将尸体活了过来,在与他郑大风对视。神将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一个字:走!
郑大风那一刻差点就要肝胆崩裂,魂飞魄散,差一点就要沦为才破境就跌境的可怜虫。
当时苻畦的出现,帮助郑大风挣脱了那种束缚,而此刻陈平安的问话,打断了郑大风的思绪:“郑大风,我的三境,是被人一拳一拳打出来的,范二既然三境底子打得不算好,你为什么不帮他?”
郑大风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笑出声:“你觉得范二的三境底子,打得‘不算好’?”
陈平安皱眉道:“难道是‘很不好’?”
郑大风差点被一口旱烟活活呛死,大笑道:“不好个屁!按照宝瓶洲武夫的正常水准来说,范二的底子从一境到三境,打得已经够好了,而且范二本身就是个武道天才,你小子竟然说不算好?那宝瓶洲的纯粹武夫,都拿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不然用娘们的腰带上吊自杀也行。”
陈平安将信将疑,总觉得这个家伙是在推卸责任,一天到晚想着跟药铺女子嬉皮笑脸,不愿多花心思在范二身上。
郑大风笑眯眯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二当初的三境底子,可能比你都要差一点。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只是三境出色而已,李二的九境底子,堪称世间最强,我的八境也差不多。奇了怪了,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用拳头把你打出先前那么个三境?总不可能是李二给老头子喊回骊珠洞天,手把手教你?”
陈平安摇头道:“是其他人。”
郑大风这次是真好奇了,旱烟也不再抽:“到底那人是怎么锤炼体魄神魂的?”
陈平安脸色微变,光是回想一下落魄山竹楼的境遇,他就觉得糟心。
郑大风笑道:“随便说说,你只要大致聊一下,我就再送你一本最入门,但是被誉为‘最没错’的武道剑谱。当初老头子从一个生前是剑修的阴神那边要来这本剑谱,我、李二和李柳三人都学过,只是对我最没有意义。老头子主要还是为了李柳,对你陈平安则未必无用。”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淬炼体魄神魂,就跟捣糯米打麻糍差不多,信不信由你,就这么简单,不过后边我还要做点事情……”说到这里,陈平安双指粘在一起,指向自己的胳膊,“自己给自己剥皮,抽筋,一寸一寸慢慢来,眼睛不能眨一下。不用彻底剥掉皮肤,也不用抽断筋,每次都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之后就给人扛着去泡药桶,伤口很快就可以痊愈。”
郑大风问道:“总共几次?一两次?三四次?”
陈平安咧嘴一笑:“每天都要做,一双手数不过来。”
郑大风先是一脸匪夷所思,然后捧腹大笑:“好好好,就冲你小子吃了这么多苦头,老子想一想就开心得不行。那部剑谱回头我整理好,保证不动任何手脚,完完整整送给你便是!”
陈平安翻了个白眼,这人够无聊的。不过想想也是,不无聊的话,能开这么间每天不挣钱光赔钱的药铺?
郑大风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范二的先天底子不比你差,但是心境上,到底是大家少爷,磨砺得少了。说句不好听的,范二相比我们,仍然属于外强中干,经不起你这般折腾打磨,否则会碎的。”
郑大风双指捏住酒桌上那只杯子,杯子瞬间化作齑粉。他淡然道:“武道要紧,还是命重要?”
陈平安开始起身收拾碗筷。
郑大风心情沉重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当初陈平安的本命瓷被打碎一事,水很深,比想象中还要深不见底。
没来由地,看着少年娴熟地叠放碗碟,郑大风有些可怜他。陈平安?除了姓氏没什么好说的,名字好像取反了吧?
郑大风随口问道:“陈平安,你模样随谁,你爹还是你娘?”
陈平安脱口而出道:“听老街坊说随我娘亲多一些。”陈平安瞥了眼郑大风:“反正随谁,都比你长得周正。”
郑大风没好气道:“滚滚滚,收拾你的菜盘子去!”对这个小子,老子果然就不该有那份恻隐之心。
之前在那座老龙城东海之滨的登龙台,城主苻畦去往云海探查异象,久久未归。那个在海边结茅修行的金丹境供奉离开修道之处,来到少城主苻南华身边,苻南华这才意识到情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