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在孙策此前的人生之中,他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就算父亲在刘表的伏击之下身故,他转道扬州的决定格外冒险,他都没想过死这种可能。对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来说,他的人生好像只有往前走这一种结果。可现在他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考虑了。他不是死在击杀了刘表报了父仇之后,不是死在某一场平乱的巅峰对决之中,而是死在一支冷箭之下。但在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短短三息时间内,孙策脸上的沉郁之色又转为了平静,从站在他面前的黄盖看来,他这位讨逆将军甚至极力用自己有些麻痹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而后发出了一句无声的问询:“能反过来吗?”能不让他用这种俯卧的姿势躺着吗?这都让他没法看清周围的人了。黄盖明明也想回以一个笑容,却发觉自己唇角沉重得吓人,根本无法在此时抬起,他只能先低头掩盖住了脸上的无措,这才转向了医官。“将军所说的,可以做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他那箭伤其实并不深,真正致命还是毒,在确认伤口不会崩裂后,他们合力将孙策重新变成了仰躺的状态。正向面对着屋中的情景,让孙策本觉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忽然映照进了一片强光。他的眼睛闭了闭,这才重新睁开。然而在这一阵近乎于天旋地转的眩晕结束后,他竟对上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也是一张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脸!五年多前的洛阳城里他曾经见到过这张脸,在骑兵的短暂交锋中他都能清楚地感知到那张脸上的神情所带来的冲击力,更何况是现在!孙策不会因为蛇毒的干扰而认不出她的身份,更不会因为这种煎熬的状态而忽略掉她出现在这里的古怪之处。身为长安朝廷的大司马,等闲战况根本不必她离开亲自督查,除非是如同刘焉那样的情况,不能动兵太多,又偏偏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扬州此刻符合这样的条件吗?或许是符合的。但她该当这样快地抵达此地吗?绝不该!扬州何以在数年之间都保持着独立在外的情况,还不是因为此地距离中央的遥远,若人人都可如乔琰一般轻易地抵达此地?()_[(.)]???$?$??()?(),它也不会是让孙策花费数年才收拾齐整归于一统的样子。
那么她出现在此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实在是一件怪事。
大概是因为孙策看向乔琰的时间有点久()?(),让他在这等无声的对视之中将他的疑惑都给反应在了他的目光之中()?(),
一旁的张昭开口解释道:“大司马出现在此地是因有信鸽传讯的缘故……”
他话未说完便见乔琰朝着孙策的病床前走了过来,抬手示意他们往外退出几步,留出个让他们二人“交谈”的空间。虽不知乔琰此举的用意,但孙策是她带,都确实是该当由她先进行交流。张昭和黄盖等人都退到了数步之外,因乔琰恰好在床边坐了下来的缘故,让他们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挡住了他们看向孙策面容的角度。但这好像只是个无心之失而已,下一刻他们便听到乔琰用着远比刚到铜官时候柔和的语气说道:“抱歉,我什么抱歉的,但这句抱歉之中的真诚,却令在场之人不难听得真切。想到她在孙策醒的话,这句抱歉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可从孙策的角度,却好像听到的是另外一个意思。在他早已经失去知觉的手上,有一瞬间能感觉到她握住的温度,也迫使他清楚地看着她的脸。这张神容贵气的面容上确实有几分歉意,但这歉意绝不是因为她没能及时阻拦孙策进入黟山的举动,而是因为——她在那句出声说出的话后,以口型比划出了几个字,“我该对你的死亡负责”。孙策如遭雷击。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要比此时清醒!这几个被她重复了两遍方才被他辨认出来的话,让他在灯光映照下也异常漂亮的眼瞳定格了一刹。什么叫做……她应该对他的死亡负责?除非他所经历了一切还有一双手在幕后推动,而那双手中的其中一只正握在他的手腕上,否则她绝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这如何有可能呢?就算她以这样快的速度抵达了扬州,孙策也并未以这样反面的立场去揣度于她,偏偏这个结果已被她亲自给出了肯定!孙策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让他产生了什么错误的幻觉,可他已紧跟着看到乔琰说出了几个无声的词,像是生怕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