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猎,又或者是在两年禁足之后以此攻袭之举昭示自己的归来?
这显然并不那么重要。从郭嘉和麋竺的角度看去,看到的可不只是这位乐平侯表现出的勇武之力,而是——随着她拨转马头直取山贼之中的人数密集之处,她身后的其余骑兵也随着她左手抬起的发号施令,形成了一组攻伐一体的锋矢。这不是一人身陷敌众杀进杀出,而分明是一支令行禁止的战骑正在借着先前三箭打出的声势而上!除却乔琰手中的长枪挑起枪花而来,随后骑兵所用的长刀也一并扬威赫赫。这双方阵仗之间的鲜明对比,让郭嘉毫不怀疑她这一方必定能胜,故而干脆利落地将手中才点起的火苗又给拍灭了,而是专心看起了这场颇有乘胜追击意思的交战。他本就是为了考察乔琰的情况而来的。那么在险死还生后,他当先考虑的却不是什么庆幸,而是想看看这位乐平侯还能拿出何等表现。她也着实没让他这位观察者失望。骑兵前阵,距离她最近的数人,也正是其中最堪配弓马娴熟四字的。故而在入阵之中的驱策挺进的,也恰到好处地分担掉了她所面临的冲撞。这种巧妙的簇拥让她在这枪出如龙的直击中,比起一人一马的状态更多了攻坚之力。她也诚然没有浪费这等护持。若要以真正骑兵精锐的眼光来看,乔琰本人的力量上是有所短缺的。她既是刚从禁足的状态中放出,也显然没有足够与手下配合杀敌的经验。以她的年龄更也暂时只能做到凭借锻炼习武,比起寻常十三四的少女身量稍高些的,看起来筋骨更紧实些而已。可何谓一鼓作气!此时便是!一方想着避开乐平巡查兵马,一方却是正要借此扬威,双方本就不是一个心态。现在那气焰更盛的一方还当先造成了足够的杀伤,堪称乌合之众的一方又如何能不在凿击锋芒面前怯步。即便是那些个先行抢夺了商队马匹的山贼,此时所想的也绝不是策马上前应战,试试能否也反过来来一个斩杀敌首的行为,而是想着借助马匹的速度当先逃命。只要逃得比其他人更快就行了。但此种想法,与先前被他们乱箭齐射而下殒命的商贾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方一调转马头,就听到了乔琰的第二次开口。这一次没有先前那般话多,只有一个字而已。“弓!”应声收起刀兵而举弓的并不只有乔琰一人而已,还有与她配合作战的前列骑兵。弓弦声动,数箭齐发。下一刻,这些箭矢便已穿透过了策马而逃的贼寇头颅。而其中尤为醒目的依然是那一支白羽箭。它保持着此前的精准度,横贯眉心而出,就仿佛先前的提枪斩杀之举完全没让乔琰有任何的手抖。这弓字与箭出的配合,也更是好一派杀伐果决的配合!甚至不需乔琰多行发令,在她持弓调转方向,朝着往山坡上奔逃的匪寇指去的时候,那些先前一并出箭的骑兵也与她保持了行动的高度统一。如此弓箭所指,那些个本已只剩逃命本能的山贼又如何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郭嘉摇了摇头,深觉这双方之间差异悬殊。可想想这些个山贼在河东区域能有横行本事,大约也不是他们太过无能,而是这位乔侯……她的表现太过惊人了。三辩之论,州牧陈说,压制飞蝗——这都是文臣所为。但河谷截击一战,她所表现出的却是骑战武将的本事。即便被她的对手给拉了点分数,也该当用本事而不是潜质来形容她的这等表现。郭嘉再度朝她看去的时候,她手中握着的长枪已经暂时没有了进攻目标,拇指上那一抹流火随着她持枪缓行的状态,也仿佛稍稍安定了几分。她踢了踢马腹,让其朝着这边遇袭的商队幸存者而来。先前远望过去,这位乐平侯眉眼如刀的特质鲜明,但在行到近处收敛起了战意后,却更趋于神情骨秀之态,只还有几分威严的上位者气息盘桓在眉目间,与她所握着的长枪末端淋漓血色相映。她当先朝着麋竺说道:“劳驾看看损失几何。”所谓鹤立鸡群,望之便知。她在骑兵队伍中醒目,如麋竺和郭嘉这样的人物,在这慌乱的商队之中也同样醒目。只不过郭嘉的站位和他手中刚熄灭的树枝,与麋竺这尚在侍从拱卫之中的状态,不难让人看出到底谁跟商人身份更贴近些。麋竺闻言,朝着她拱手做了个礼,“东海麋子仲,多谢君侯救命之恩。先时在徐州便闻乔侯声名,今日得见,实在名不虚传。”别说四下里的人群因为乔琰这番举动如何为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