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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正在她做完这举动的时候,在东门的城墙上,徐福忽然自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只用着肉食却无酒相配的小渠帅的确不可能醉倒,但他跟这些个识时务的少年聊了有一阵子,防备早已卸下了大半,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懒散意味。更别说在他的目之所及中,城外压根没有任何一点有敌来袭的样子。那城下的壕沟和拒马桩更是给了他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甚至在此时徐福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都只觉是自己过于平易近人,而让这个新来的伙计对他信赖有加。但他偏偏在此时出了刀!有袍袖的遮挡,这匕首甚至不曾映照出一点冷光来,而径直在映入对方眼帘的下一刻,就已经捅进了他的心口之中。小渠帅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却只看到对方先前还显得意气激昂的脸在此时显得尤其沉静,就仿佛这抽出匕首杀人之事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显然并非是个寻常的游侠少年会表现出的做派!他此时还有诸多问题想问,可随着那把匕首的抽离他也只能不甘地倒了下去。而在他残存的视线里,看到此刻城楼之上动手的绝不只是徐福一人而已。那个尤其被他看好的虎将一把夺去了一名黄巾士卒的佩刀,甚是豪横地接连砍翻了三人。更让他死也死得不安稳的无疑是——在第一声发觉此地有异的惊呼声后,更为清晰的不是城中来援此地的动静,却是那城外的原野之上传来的马蹄踢踏之声和行军之中的脚步声与甲胄震动声响。可惜他已经无法看到那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了。徐福一把将他已经咽了气的尸体推到了一边,直奔城楼上的绞盘而去。乔琰既将这等重任交托给他,给了他这样的信任和指导,他也必须将这事做得漂亮!他看得清楚,在城外奔袭而来的队伍前方,写有皇甫二字的旗幡正在风中猎猎飞扬!——那正是他要迎接的队伍!下曲阳,在西汉初年的历史上,汉景帝平定七国之乱后将其设为郡都尉治,虽名为下曲阳县,却要比寻常的县治高上半级。“下曲阳……曲阳就曲阳,做什么还要加上一个下字。”典韦对乔琰所说的让他认得那么三两个字,将来也能派上用场之类的话着实头疼,有样学样地玩起了岔开话题的戏码。程立在旁解释道:“秦设郡县之时,设巨鹿曲阳县,高祖皇帝设恒山郡时,以曲阳县属之,但巨鹿境内仍有一曲阳,便各自名为上曲阳和下曲阳。”典韦看着在乔琰和程立面前展开的舆图,用自己为数不多认得的字在上面对应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恒山”二字来。他脸上的疑惑着实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乔琰就算是想看不见都不成。“你是不是在奇怪没有恒山?”见典韦点了点头她回道:“恒山早因为避讳孝文皇帝的名讳,改了名字了。”她伸手指向了图上一处,“就是这常山郡。”常山赵子龙的那个常山。典韦还有点晕乎,徐福这个背书极快的,在理解能力上也比典韦强得多,“也便是昔年的秦之巨鹿分作了如今的巨鹿郡和常山郡,各自有一个曲阳,常山为上曲阳,而我们要奇兵突袭的是巨鹿的下曲阳。”见乔琰没有阻止他说话的意思,徐福便问道:“只是下曲阳高寻常县治半级,张宝既然据此而守,是否也意味着是一座坚城?”乔琰和程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孺子可教”四个字。程立的知识根底不浅,他虽看不出自他们这行来的一路上乔琰其实是在有意引导徐福,只以为她是路上无聊,将典韦和徐福一道教了,却不会瞧不出来,徐福着实是个就学的好苗子。加上徐福俨然以乔琰为榜样,近来很觉智取破敌的重要性,也便更有了学习的主动性。程立比之徐福大了二十五岁,看待这个自告奋勇来牵马的年轻人,同子侄辈无异,这会儿也生出了几分爱才之心。他开口解释道:“更始二年王郎之乱,彼时的光武帝尚为破虏将军,被迫南逃至信都,得堂阳、贳县等地后,已有四千余人,又得了两方势力来投,凑到了万人,有了这些足够的人手,方才北克下曲阳,上取中山国,站稳了脚跟。照此记载,曲阳实是坚城无疑,若正面攻城,没有足够的人手绝难攻破。”等到乔琰带着三人跟随皇甫嵩上的鼓城山后,也无疑是印证了这件事。鼓城山位于曲阳城外。在步卒还在路上的时候,皇甫嵩已经带着一行轻骑上了鼓城山探查敌情。自鼓城山南望,便见到了下方的下曲阳县城。古时的护城河起码有五六米宽,在下曲阳这里甚至宽达十米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