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手抵下颚沉吟片刻,随即突然脱手出一柄流光弯刀,寒气逼人。
她悬刀于空中手中不断交换着各种繁复的诀咒,霎那间那刀身飞转直下犹如漫天点星汇聚而成的银河瀑布,直冲地面而去。
地面赫然一片塌陷,可这塌陷却极整齐,甚至对残崩欲摧的山体毫无影响。岑墨白只觉一阵眩晕,下意识放出傀儡丝吊着自己。
宣纸落在一方小坻之上,四周都是似深似浅的水潭,沉睡的浮尸拥抱着大地,尸们因为在鬼火散阴而终年不得解脱,水从深处发出耀眼光芒,照亮了整个空山。夺你性命留你全尸,死后的灵魂无法解脱,这就是水葬。
她四顾芥子却没有看到岑墨白的身影,她微微拧眉目光淡淡叫了声“岑岚”。同时上方落下了石块土块,她退了一小步,轻轻歪头看着坻上刚刚落下的泥石,然后抬头一望。
只见岑墨白双手似乎吊在山体上,整个人成个大字,他下视盯着宣纸,薄唇紧抿。空气凝结,两人对视无言,女道把刚刚糊了一脸的散发拂到身后,她微扬冷若冰霜的面庞注视着岑墨白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后者眼角一抽。这个幻阵的存在还不够异常吗?
岑墨白神情倨傲地抽回双手落在宣纸身旁答:“并没有。”顿了顿又转头说道:“你有事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吗?啊?”他越说越气,到了末尾直接开始用吼的,整个人脸憋得通红。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这小金贵生了气了。
宣纸经他提醒也反应了过来,淡淡道:“对不起,忘记了。”岑墨白“哼”了一声,随即便观察四周。
他似也发现了水葬深处的异样,沉吟片刻问道:“你说你那剑可以砍断生机?”“嗯”岑墨白走近宣纸,低头看着这个蓝衣化缁、不修边幅的散发道士。看起来,说好听点旁的穿衣面发都是身外之物,这道士不拘小节、道心坚定,说白了就是蓬头垢面的不食嗟食的高冷乞丐。
岑墨白眼神在宣纸身上游离。先是看到她右臂袖袍全部撕裂,露出发白的长条伤疤,再是看到了她的前胸和细软的腰肢,前者刚刚平复的情绪瞬间又被点燃,想到了刚刚有意无意的短暂触感,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严格来说他不算是纯情无知那类的,毕竟能在鬼城混得有头有脸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污秽没看过?
就说那鬼城第一客坊“烟云随风”,名字念起来那叫一个书生气,不知道的以为不会咬点文嚼点字的都不能进。可这鬼城是什么地方?整个境界怕是连个像样的茶馆都没得。这“烟云随风”是出了名的鬼界最首风流地。这青楼在人间一个样,在鬼界就是另一个样了。有人卖有人买的双方都快活。买方不像人间把持清白,不像那些达官贵人出的钱多还要各个有所收敛,时刻注意分寸和口评。分寸轻了没人搭理但不够爽,分寸过了就有可能葬送同姓氏族的全部仕途。而卖方也都是全全自愿,以他们的话说就是:都是鬼了精了的还在乎什么清白?混得舒服有滋味才是最应该追求的。
“烟云随风”最是火热,常年“香火”不断,而时间久了就有一个不约成俗的规矩:“雅集”就去烟云随风坊,如若不然便是落了对方的面子,好似人家配不得了。这就跟吃酒倒溢满、品茶留半满的道理差不多。
岑墨白迫于无奈三番五次与诸多势力在烟云随风坊饯行,而前者不近女色甚至有传龙阳之癖的谣诼就来源于此。
鬼城,污秽杂乱之背同流之地,不勉有些“大方”的喜爱被人观赏全过程的主。有一次就被岑某这个倒霉催的给碰上了。人家主打的就是一个浪荡,来这烟云坊的都是来逛窑子的,大庭广众之下喜欢打野战的也没人阻止,更有甚者喜欢看得紧。岑墨白哪里忍得了?当场用巅峰造极的傀儡术教训他们丫的,把人定那儿骂了人家一整夜。什么“人傻钱多还恶心”什么“没脸没皮没德行”一股脑的吐到天亮。
第二天回家骂累了,躺着呼呼睡了一整天,把那拨人恨得牙痒痒。但不可奈何,这厮实力不虚,只能旁敲侧击暗暗背刺。有的愣头青还当面质问想讨个说法,没成想岑墨白眼皮都没掀一下,一句“我心情不好”使所有鬼哑口无言。
可到底是理论全懂实践全无的早死鬼,这次碰上的还是个冷面木头,与那些娇的艳的、带有明显意图的不同。岑某冷不丁的就被打回了原型。
果然,这女道危险的很。
岑墨白抑制地别过头去,下巴点方向。宣纸顺着他的意会看过去然后耳边想起了清朗慵懒的声音:“我们下去探探,艮山假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