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了，该过去坐大巴了。

顾盼从二楼窗口悄悄往隔壁看了眼。

不见了洛川的身影。

是啥时候走的？

她心底莫名其妙的又有些失落起来。

拿了书包，急忙下楼。

奶奶星期天早上送她坐大巴习惯了，在屋后菜园地里一忙，今儿忘了时间。

她跑到屋后打了声招呼：

“奶奶，我上学去了，您少种点菜，吃不完的。”

奶奶猛地想起这大事儿来。

“哎哟！看奶奶这记性，现在几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饿不饿？”

奶奶锄头一丢，取了手套，拍裤腿和衣袖上的泥，要送她。

“四点过十分了，现在不饿，我把晚饭带上了，奶奶您别送，几步路就到了，我自己去。”

一听这个点儿了，奶奶还是要送她，脚上两只黏着泥巴的鞋都没来得及换。

“奶奶送你，快些走，要赶不上车了。”

“哦。”

顾盼挽着奶奶的胳膊，刚出门就开始想家了。

“都说了不要您送……”

奶奶今年五十九岁，生她大姑的时候才十七，身体好得很，走路带风，边走边唠叨：

“乖乖，在学校有啥事，就打你李叔家电话。”

“哦。”

“那瓶猪油吃完没？吃完了就把罐子带回来，奶奶再给你弄点猪油，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油水太差可不行……”

“我还没吃完。”

走过去十五分钟左右，大巴上已经坐满了人。

奶奶眉头皱得能夹死大苍蝇了，跟售票员好一顿唠叨：

“今儿我家娃来晚了，要坐到市里，三个多小时呢！没个座位可不行，待会儿有在县城下车的，麻烦你给我家娃留意个座啊！”

车马上出发了，售票员不太耐烦的敷衍着：

“行行行，这也没几个人，待会儿县城下车的人多，肯定有座位。”

“那就好，有座就好……”

确实不挤，座位坐满了，也就三四个人站着。

顾盼红着眼眶，朝着站在车门外的奶奶挥了挥手。

“奶奶您快回去歇会儿……”

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很没出息，她这么大的人了，还是离不开自家大人。

奶奶还想唠叨几句的，司机见时间差不多了，关了车门，发动了车。

四个没座位的都站在前面，后面空着。

顾盼抱着书包朝后走去。

抬眼就看见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有个熟人……

这熟人里面那座位是空着的……

四个没座位的人宁愿站着，也不挨着他坐。

他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也许是他左耳轮上的银耳环显得太另类。

也许是他太过孤僻的性格显得太难以接触。

顾盼愣了下，与他眼神相撞。

他避开视线，微微侧头，看了眼身旁的空座。

动作弧度很小，顾盼看懂了。

这意思是，那座位没人，让她过去坐。

她心头窃喜，正想过去挨着他坐，一个热心肠的大婶拉住了她的胳膊。

“盼丫头上学去呢？来，婶儿抱你吧！婶儿在县城下，待会儿你就坐这。”

此时车上怪异的安静，平时都是嘻嘻哈哈聊的热火朝天。

顾盼明显感觉到这一车人都很排斥洛川，包括司机和售票员。

这感觉不太舒服，于是她礼貌的拒绝了大婶的好意。

“谢谢婶儿，我重得很，您抱不动的，那里不是还有个空座吗？没人坐的话，我坐那里去吧！”

热心大婶的脸色扭曲了一下，还想说点啥，又不敢多说的神色。

顾盼已经朝着那座位走去。

走到跟前她才明白，为啥气氛如此凝重，为啥没人敢坐他身旁。

因为他手里把玩儿着一把银晃晃的匕首，那修长的手指十分灵巧。

无恶不作的大混子，臭名远扬，没人触这霉头，到县城也就半个小时，站一会儿无所谓。

这一车人估计也就顾盼不觉得他手里的匕首是凶器，甚至觉得他把玩儿的很帅气。

因此在旁人听来，她张嘴就是虎里吧唧的话：

“请问里面没人坐吗？麻烦你让一下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