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在此时出现。”时年朝他看了一眼。
她最近见到的人里,苏梦枕是实在不能归纳入好看的行列的,一个人病得久了,还是那种说不上名号的病灶,总是会有些形销骨立的既视感,尤其是在她昨天见了白游今和狄飞惊之后。
但倘若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时年觉得她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还是这个苍白到眼神里的寒火都带着霜色的青年。
她很快收回了目光,像是个与对方素不相识的人一样继续看着外面的雨帘。
“如果我只知道端坐玉峰塔上,等待底下人汇报的结果,那金风细雨楼迟早会毁在我的手上,”苏梦枕的语气从容,就好像方才的呛咳从未发生过一样,“你在白愁飞这事的处理上堪称神来之笔,不过还欠缺了点考虑。”
“白愁飞?”
“他改名了。”苏梦枕这么一说时年当然也明白了,“料理的收尾我替你做了,我来是想提醒你一句,选朱小腰为目标,或许会是个玩火的举动,你掌握的分寸若觉得有问题,及时给楼里传递消息。”
“你不是一个人在完成这件大事。”
他说完这句话,便打着伞走了出去。
但借着衣袖的阻挡,在错身的瞬间,时年感觉到他将一个纸团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他的手也冷得出奇,就跟这连绵春雨一样,透着股散不开的冷意。
时年打开了纸团,上面写着五个字,“城东歌舞坊”。
那正是原本她打算放在第二个探查的地方。
第29章 029
汴京城里的歌舞坊, 城东这家可以说是最负盛名的。
但来往的人虽多,坊中的管事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二层看台位置的小公子。
这个时间会在这里的,其实基本都是坊里的常客。
唯独这个小公子是个生面孔, 更主要的是, 他实在生了张很讨姑娘喜欢的脸。
俊秀的面容只是次要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
他好像就真的是来欣赏歌舞的。
少年人眼神清明澄澈,大约是雨歇日出之后,午后气温升高回暖了些许, 他的脸上染了一层微醺颜色,也让他此刻依然在认真品评的清透目光,像极了浮动日光的水面。
而他看的人,是才来歌舞坊里不久的珠袖姑娘。
那确实是个很漂亮也很醒目的姑娘。
虽然她已经过了练舞的最好时间了,但总有些人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应当吃这碗饭的。
若是只论体态轻盈和腰肢纤细, 她比歌舞坊里的姑娘还要强上不少, 管事很少见到有人能这样诠释楚腰纤细掌中轻感觉的好苗子。
但她的柔韧度比打小练舞的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她的舞中有股太过于刚烈的气质。
但她又无疑是对舞有自己的一套理解的,在她跳起舞来的时候,有种让人恍惚看见春日枝头将坠不坠的琼花的错觉。
管事险些以为这两人是认识的, 而自己是要看到什么离奇的富家子与舞女的恋爱故事了。
然而他紧跟着就看到歌舞坊那位常客中最为穷酸的那位,坐到了那小公子的对面,让他原本还想上前去闲聊两句的心思都收了回来。
时年只是低头斟茶的功夫,对面就多了个人, 还是个分量不小的人。
当然说的不是地位,而是体格。
这位突然坐下的客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腰围却已经是富态得很了, 在习武之人中不太多见。
但她想了想刑部总捕朱月明, 觉得眼前这位应该同他很有共同语言。
尤其是这位简直同朱月明有着如出一辙的和善面皮,蹭着她点的茶水还对着她微笑,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在打扰别人。
时年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先絮叨了起来,“小兄弟,我同你说,看舞不能看这种初学者,这个点的大多是些凑数的,要看就看每月朔望的大型编舞,那场面才叫好看,就是入场费有点高,我每月在这京中的大半开销都花这上面了。”
这人苦着个脸又对她拱了拱手,“在下吴其荣,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吴其荣……
时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妨碍她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出奇的好。
此人的水准稍有不及白愁飞,但相差不远,也是个在二十岁年龄难得一见的内功好手。
这样水平的人不该是个无名之辈,所以也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