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林珞不再多做停留,一路沿着长廊出了浅山寺,但人刚出寺门口就碰到了刑部尚书朱文章,那厮今年刚好过六十,提着耷拉在地上的官袍着急忙慌的从马车上下来,许是年岁大了,以至有些老眼昏花,下来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幸好被王侍郎一把扶住,这才免了一场笑话。
林珞清楚朱文章那个人,除了话多基本上就没别的毛病了!据说前几天一个户部刚入职的小官奉命拿着一沓文件到刑部去半点差事,结果他拉着人家讲了一整天的话,将自己七十多年来的人生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第二天那个小官就病了,请了好几天的长假,现在还没上岗。林珞生平最怕这种话多的人,所以在官场上的时候能躲就躲,私下里也绝不想正面相碰。
他瞧着朱大人从马车上下来了,便打算绕个过去道,偏偏被王侍郎给喊住了:“林大人!”
上次林珞被冤枉杀了棺材铺的三叔,当时审问自己的就是王侍郎。
林珞被逮了个正着,无路可去,只能往前迎上去,拱手行了一礼:“朱大人,王大人。”
朱文章满脸褶子,已经白
了半个头,他眯着眼睛瞅了林珞几眼,一喜:“哎呀,这不是前大理寺卿林珞林大人吗?”
“是。”
“一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啊?”
“来办点事情!”
朱文章叹了声气:“你可够忙的。”
林珞笑了下:“林某现在只是个闲人,哪有大人你忙?”
“笑话笑话,本官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能熬多久?指不定哪天脚一蹬就死了!”朱大人拖了一个长音,顺手捋了把自己花白的胡须。
这话,林珞根本接不下去。
其实,他也不明白尚书省和户部为何迟迟不调任新的刑部尚书任职,让朱大人这把年纪了还得每日往司部衙门里跑,万一哪天不幸摔了个跟头,这责任是谁算自己的?还是算朝廷的?不过倒是听人议论过几句,说是朱大人根本闲不住,若是退朝在家,他恐怕会被闷疯了,所以自己请求继续任职,尚书令见他也是老官了,不好下面子,不得已就允了,但此事到底是听来的,不知真假。
朱文章眼见他不说话,又出声问道:“对了,佛爷最近如何啊?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本来上次重阳节打算去鼓楼
跟他喝喝茶,哪里晓得他把菊花宴给搬到自己府上去了,你说奇不奇怪?”
“……嗯!”
“本官可比不上佛爷,他是个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的很,活到一百都不成问题,可你瞧瞧本官,现在走路都要人扶着,想当年,本官刚刚到刑部任职的时候,那可是……”他**病又发作了,只要一开口说话就收不住,好在旁边的王侍郎暗暗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提醒道,“大人,咱们该进去了,大理寺的人都还等着呢!”
朱文章一拍脑门:“你看我,差点就给忘了。”他跟林珞说,“大理寺一早来人到刑部衙门,说是浅山寺闹了命案,这不,本官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辛苦。”
“这命案的事,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
“最近浅山寺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压了哪家祖宅的坟地,老是死人!”
“……”
朱文章**病又要犯的时候,王侍郎及时制止,并扶着他进寺门去了。
林珞真是头涨!
想不明白刑部里的人是如何受得住朱文章的?
……
林珞回到府上后休息了一会,等到晌午时分,温次准时派
人将有关安王出征西北的资料送了来。
满满一大叠!
当年安王出征西北,一去就是半年,因边境胡人来犯,致使不少百姓受到牵连,安王带领几万士兵与胡人雄势一战,从此胡人俯首称臣,这才换来了西北几十年来的安宁,至今再无硝烟。而从兵部带来的资料上详尽的记录着当年的每一场战役,甚至各中的每一场谈判,以及造成的战役伤害程度和死亡人数,所以林珞逐一看去,就看了整整三天。
在这期间,金吾卫午怀来过两次,但都和之前那次一样被拒之门外,没能进到府上,这对于一个心性极高的人来说,无疑不是等于在践踏着他的尊严,但奈何皇上有令,让他全权听从林珞的所有吩咐和安排。
所以,他只能继续等待!
然而,即便温次已经下令不得将堀室底下发现骸骨的事传开,可浅山寺闹鬼的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