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劫后余生

下雨了，下的很大。睁开眼睛的瞬间，头顶似乎有无数晶莹剔透的珠子，朝我狠狠地砸来。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朝前面走去。

前面是哪儿？我不知道。

是一个荒废的小镇，简陋的房屋和空旷的走道。没有人，没有吵杂声，这个地方安静地出奇。

“有人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彻在雨中，仿佛孤魂野鬼一般难听。

没人回答我，除了墙头那棵在风雨中摇曳的小树。

我继续往前走着，尽管我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也许，我就快要死了。

鲜红的血，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一样，一直往外冒着，我阻止不了它们的离去。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惨叫，那声音如此熟悉又陌生。

“蔓儿，你要做什么？”

“不！——”

我想要去听清楚这是谁的声音，忽然有一样东西掉了下来，她很重，掉下去的时候，我明显听到了那来自骨骼深处的咔嚓咔嚓声，有粘稠的东西，忽然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伸手一摸，是红色的血。

“蔓儿！蔓儿！”

那女人又开始在惨叫了，这次，我终于看清了，也听清楚了。

那是我的母亲。

“妈妈！”我高兴极了，朝她伸出双臂，渴望去拥抱她。

可她似乎没看到我，在雨水的冲刷下，她精心化上的妆容被洗刷的面目模糊，这样，她就不好看了。

“蔓儿！”她径自地越过我，哭喊着扑到在地上。

“蔓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不开啊！”

我傻傻地立在那里，看着我的母亲扑到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她已经死了，有暗红色的血顺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地流了出来，渐渐的与雨水汇合成一条条的小河。

她死的时候，眼睛仍是睁的大大的，好像死不瞑目。

她好丑，黑黑的皮肤，畸形的嘴巴。

“蔓儿！”母亲大声地哭着，将女孩搂进自己的怀里，“妈妈不要去美国了，妈妈不要那个男人了，妈妈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地过日子。好吗！蔓儿……”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着。

周边，不时地有一些人围了上来，有人在劝母亲，有人在打120。

那个男人走了上来，搂住母亲的肩膀，“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滚！”母亲突然反常地站起来，狠狠地推了那个男人一把，“都是你，都是你，所以蔓儿才会死的……”她好像泼妇似的去推那个男人，脸上呈现出一幅狰狞的模样。

那男人起先还劝着，到最后，一个回击，“啪”的一声，扇了母亲一巴掌！“你疯了，看来你的确不适合陪我去美国！”

说完这句话，那个男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母亲继续跪倒趴在女孩冰冷的身上，期期艾艾地哭着，嘴巴不停地蠕动，说些细碎的话……

我悲哀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好像在滴血。

不，我真的在滴血。

我能清晰地看到有血从我的肩膀处流下来，哗啦啦的，好可怕。

我告诉自己不要停留在原处，于是继续往前走着，渐渐的，人多了起来。不时的有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他们都在奔跑。

我好奇心强，随意抓住了前面的一个兄弟，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赶着去！”

那人道，“你还不知道啊，有个燕国人试图刺杀大王，再过一刻，就要被处决了，我们都赶着去刑场凑热闹呢！”

那人说完话，就挣脱开了我的手，继续随着人流往前面跑去。

刺杀、大王、刑场……我一个激灵，那不正是荆轲吗！

我慌了神，连忙跟着大家一起往刑场方向跑去。

最后的时刻，我还是迟了一步。

人们都三三两两地退去了，有人在叹息地摇头，有人解恨地猖狂大笑。有老弱病残，有男人女人，形形色色的人与我身旁穿过。

我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逆流上前。

到了，终于到了。

可是荆轲呢，我在漫天的雨水中，寻找着。不管怎样，我都始终找不到他。

脸上粘糊糊的，我伸手一摸，再伸到面前一看。

漫天的血，漫天的红。

原来老天爷下的是一场血雨。

脚下突然踩到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