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爱在离别时

他只凝神望着我，眼神里闪着一丝绝望和冷漠，我也死死地看着他，心中蔓延出一种无止境的悲伤，参杂着我对这个男人的怜惜和无奈。

我们就这样对立而站，正午的阳光在我们的头顶旋转着。有越来越多的太监宫女在这里走来走去，站在那头守望的绿珠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提醒我们，如此对峙是多么僭越的事情。

正当我快要泄气时，他浑厚的嘴唇微微开启，“那么夫人想要卑职怎么做？”

我舒了一口气，“这个你就不需要操心了，一切我自会安排。”

如果我是一个演员，那么我一定是那个最蹩脚的演员。不仅演戏时神色呆板，而且每次的套路都是一个模子。

嬴政来采薇宫时，我正对着荆轲大肆发火。言语犀利，神色暴戾。

“泷儿是所谓何事发这么火？”嬴政一进来，就好奇地问道。

我的脚下，浑身湿漉的绿珠正梨花带雨地抽泣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哑声道，“大王和夫人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绿珠是我的贴身丫鬟，身份地位自然与他人不同，嬴政见她这副模样，也便心生狐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绿珠更是抽泣不止。

我代她回道，“也难怪绿珠哭成这样，这事换成任何一个黄花闺女，都会这样。”

他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挑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叹气，犹豫了一下，淡然道，“绿珠正在洗澡，谁知荆侍卫就这样硬闯了进去！”

那厢，受到我责骂的荆轲，慌忙解释道，“卑职当时也是因为在院中看到一个可疑人等，所以才尾随上去，没想到追到了绿珠姑娘的院前时，就不见了踪影。我以为是躲进了绿珠姑娘的屋内，所以……就没想太多，推了进去！”

我闻言不由更加愤怒，语气张扬，“你倒好，平白拣了个便宜，又不会少一块肉。可绿珠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叫她今后怎么做人。后宫是是非之地，你叫她有怎样的颜面继续在宫中生活下去。”

我自然是为了撑足了场面，故意装成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绿珠极力地配合着我，断断续续地哭泣着，当我讲到动情处时，她便哭得更厉害。

“好了，好了。”他揽住我的肩膀，“你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我不满道，“绿珠是一直跟随我的，我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她将来是要嫁人的，如今发生这般变故，叫外人怎么想！”

嬴政没多想，只揽过我的肩，往内室走去，“既然他惹你不开心了，你随便打发了个罪名便是，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我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大王是知道的，我与绿珠虽是主仆关系，却情同姐妹。现在这个不长眼的奴才侵犯了绿珠，我自然不会放过他！还请大王做主，把这个奴才赶出宫去，这样才能做到眼不见为净！”

“好！好！”嬴政连连应道，他已经好几日没见我，大概是想念了，此时见我还唠唠叨叨地说些其他的东西，甚是不耐烦，“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去办，你要怎样就怎样！”

我躲进他的怀里，笑的清冷。

荆轲被赶出宫是第二天的事情，与当时子路离宫时，走的是同一条道路。

只是换了个季节，也换了不同的心情。

“夫人请回。”走至一半时，他回头劝我，“若是被他人看到，恐怕就要心生疑虑了。”

我伸手，将怀中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递了上去，“给，里面有一些盘缠和衣物，找个好地方安家落户，等到有空时，我和梳云会寻机会去看你的。”

他哽咽，别过脸不敢看我，“没想到最终是离别了。”

我凄然的笑，“别傻了，皇宫有什么好留恋的。此去一别，以后就都不要再回来了。”

他苦笑，“夫人的一番苦心，我明白。就此告别，夫人还是早些回去吧！”他对我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咬牙就大步地向前走去。

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年时，随母亲去拜佛。母亲说，向佛主许了愿，回去的路上，就不能回头，否则你的愿望就不会实现了。

正如现在的荆轲，他正竭力地使自己不去回头观望他身后的一切。

他想忘掉宫里的这一切。

再往前，就是通往宫外的大门了。两排威风凛凛的守门将领站成两排，守候在朱红色的宫门口。